民生十八年春，里斯本遭遇罕见旱季 —— 特茹河水位比往年低了两尺，河边的灌溉瓷管只能引到村东的近田，村西佩德罗家的三亩麦田离水源远，水流到半路就断了，麦苗叶子蔫得打卷，用手一捏就碎。
“再没水，这麦就要绝收了！” 佩德罗扛着木桶去河边挑水，来回要走两里路，一天挑十桶，也只够浇半亩地，肩膀磨得通红，妻子跟着一起挑，腰都直不起来。村里像他这样的远田农户还有七八家，有的用陶罐抬水，有的挖土沟引水，可土沟渗水快，水到田里只剩小水洼，根本不够用。
阿尔瓦罗看着枯蔫的麦苗，急得去邻村借 “引水木槽”，可邻村也缺，只借到两根短木槽，接起来也够不到村西的田。佩德罗蹲在田埂上，看着之前编筐剩下的竹条和废弃的瓷管碎片，琢磨着能不能自己搭引水的东西，可竹条软，瓷片脆，试了几次都没成，只能对着麦田叹气：“要是水能自己流到田里就好了！”
他想起瓷佩德罗的瓷坊有不少长瓷管，便上门去问能不能借几根，瓷佩德罗倒是愿意借，可瓷管太重，要六个人才抬得动，村西的田埂窄，瓷管根本运不过去，只能作罢。
瓷佩德罗看着佩德罗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想起瓷坊里用来架釉料桶的 “竹架”—— 竹条编的架子轻便，能顺着田埂搭。他拉着佩德罗去田埂上量尺寸：“咱们用竹条编‘槽架’，把短瓷管架在上面，一节节接起来，水流就不会渗，还能顺着田埂拐弯，运起来也轻便。”
两人立刻喊来村里的编筐匠佩拉和年轻工匠：
编槽架：用之前劈好的芦苇细条和竹条，编成长三尺、宽一尺的 “U 型槽架”，槽架两边编出 “卡瓷管的凹槽”，刚好能卡住短瓷管（之前瓷坊剩下的断瓷管，锯成一尺长的短节）；
接瓷管：把短瓷管一节节卡进槽架，管与管之间用 “陶土密封”（之前调釉剩下的陶土，揉成细条填缝），防止渗水；
架槽引水：顺着田埂搭槽架，每隔两丈用木桩固定（防止槽架歪倒），槽架一头接河边的主瓷管，另一头通到村西的麦田，还在槽架末端装了 “瓷制分水口”，能分到各家的田里。
佩德罗试着打开河边的闸门，水流顺着竹架上的瓷管，哗啦啦流到自家麦田，没渗掉一滴，他激动地跳起来：“水来了！水来了！” 村里的远田农户也跟着搭起竹瓷槽架，不到三天，村西的麦田都浇上了水，枯蔫的麦苗渐渐转绿。
旱季结束时，佩德罗家的麦田收成比去年还多了一成，他摸着竹瓷槽架，对瓷佩德罗说：“这架子又轻便又好用，比木槽还结实，以后再旱也不怕了！”
引水的事刚顺，瓷佩德罗的瓷坊又遇到了麻烦。最近订单多，瓷坊开了两座窑同时烧瓷，可年轻工匠们控火经验不足 —— 有的窑柴加得太急，火太旺，烧出来的瓷碗釉面开裂；有的柴加得慢，火太弱，瓷罐颜色发灰，还没烧透，一捏就掉渣。
“这月废瓷都堆了半院子了！” 瓷佩德罗看着刚烧坏的十只储盐罐，心疼得直皱眉，“再这么下去，不仅赚不到钱，还得赔客户的原料钱，瓷坊要撑不住了。”
老工匠安东尼奥之前在塞维利亚的瓷坊做过，懂点控火的法子，可他一个人顾不过两座窑，教年轻工匠 “看火色控柴”，说 “火色发红加柴，发蓝减柴”，可年轻工匠们总看不准，要么加早了，要么加晚了。
瓷佩德罗想起农户们烧灶时，胡安的父亲老胡安最懂火候，蒸馒头从来没糊过，便去请老胡安来瓷坊看看：“您能不能帮着琢磨琢磨，怎么让窑火稳下来？”
老胡安跟着瓷佩德罗去窑边，蹲在窑口看了半个时辰，又摸了摸窑壁的温度，说：“烧窑和烧灶一个理，得知道‘柴性’—— 松柴易燃火大，适合引火；硬木（比如橡树木）耐烧火稳，适合保火，不能乱加。”
他和安东尼奥一起，给年轻工匠们教 “三步控火法”，还做了简易的 “控火工具”：
辨柴分堆：把松柴、硬木分开堆在窑边，松柴堆在近处（引火用），硬木堆在远处（保火用），每堆柴都捆成 “标准捆”（每捆够烧半个时辰），避免加柴时多拿或少拿；
看标控火：在窑口装一块 “瓷片观察窗”（用之前烧坏的细瓷片，打磨光滑），窗上画三条线：
红线（火色红亮）：此时火刚好，不用加柴；
蓝线（火色发蓝）：火要弱了，加一捆硬木；
黑线（火色发黑）：火太旺了，减柴，打开窑口小缝散热；
记时查温：每半个时辰，用 “瓷制温标”（在瓷片上刻刻度，放进窑里，根据瓷片颜色变化判断温度）查一次温度，记在木板上，下次烧窑照着调柴。
年轻工匠们跟着学，试烧了一窑小瓷碗，只坏了一只，比之前好多了。老胡安还教大家 “窑火保养”：每天烧窑前，把窑底的灰清理干净（灰多了影响通风），窑壁每月用陶土补一次小裂缝（防止漏火）。
过了一个月，瓷坊的废瓷率从三成降到了一成，订单都按时完成，客户们收到的瓷具又亮又结实，纷纷说 “里斯本的瓷具越来越好了”。瓷佩德罗给老胡安送了一只新烧的细瓷碗，笑着说：“多亏了您的老经验，咱们的窑火终于稳了！”
民生十八年夏，里斯本的田埂上，竹瓷槽架顺着田埂延伸，水流顺畅地浇着绿油油的麦田；瓷佩德罗的瓷坊里，年轻工匠们按着 “三步控火法” 烧窑，窑火稳稳的，新烧的瓷具一排排摆着，等着运往邻村和塞维利亚。
佩德罗家的麦田里，他正用竹瓷槽架给玉米浇水；瓷佩德罗则在教邻村的瓷匠做 “瓷片观察窗”，老胡安蹲在一旁，偶尔帮着指点两句。小卡洛斯来里斯本时，看到瓷坊的窑火稳、麦田的水足，高兴地说：“你们现在不仅能自己解决材料问题，还能把老经验变成好法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苏砚微站在窑边，看着年轻工匠们认真地看瓷片观察窗，远处的田埂上，农户们正笑着调整竹瓷槽架的分水口。她忽然觉得，最好的民生智慧，从来不是什么复杂的规矩，而是老辈的经验能传下来，年轻的手能学进去，邻里之间互相帮着琢磨，把一个个 “难办” 的事，变成 “好办” 的踏实 —— 这样的日子，才最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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