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姝“称病不出”的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暗处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张婆子传递出的消息愈发频繁,字里行间都透着“太子妃病势渐重,东宫人心浮动”的意味。城西那处民宅的守卫似乎也悄然增加了,进出之人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急切。
时机已然成熟。
谈判桌上,兀术哈愈发气定神闲,甚至开始以退为进,假意做出些许无关痛痒的让步,试图营造一种北戎“宽宏大量”的假象,实则是想更快地推动协议达成,以便在“东宫变故”爆发前敲定对他们最有利的条款。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萧景珩的妥协,而是雷霆万钧的打击。
这日深夜,月黑风高。荆锋亲自带队,兵分三路,同时行动。
第一路直扑张婆子及其子的住处,人赃并获,起获了尚未传递出去的密信和作为报酬的金银。第二路包围了济世堂药铺,将正在密室内清点药材、准备下一步行动的掌柜与伙计一举擒拿,搜出了大量与北戎往来的密信以及尚未使用的秘药。
最重要的第三路,则由荆锋亲自指挥,重重包围了城西民宅。宅内之人试图负隅顽抗,但面对精锐的东宫暗卫,抵抗很快就被粉碎。当荆锋踹开内室房门时,只见一个身着北戎贵族服饰、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正在手忙脚乱地焚烧文书。
“札木合!果然是你!”荆锋冷笑一声,长剑已架在对方颈上。此人正是北戎三王子麾下掌管谍报的头目之一,地位仅次于兀术哈,潜伏京城已久,专门负责指挥这类见不得光的行动。
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
翌日清晨,鸿胪寺内,第三轮谈判尚未开始。兀术哈正志得意满地品着茶,盘算着今日该如何进一步施压。忽然,殿门被猛地推开,萧景珩一身玄色常服,面色冷峻,在荆锋及一众甲胄鲜明的侍卫簇拥下,大步走入。他身后,被捆缚的札木合、济世堂掌柜、张婆子及其子等人被依次押了进来,摔在殿中。
兀术哈手中的茶盏“啪”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萧景珩:“太子殿下!你……你这是何意?!”
萧景珩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兀术哈,声音寒彻骨髓:“何意?孤倒要问问贵使,派遣细作潜入我东宫,意图以阴毒手段谋害太子妃,扰乱我朝纲,是何意?!”他一挥手,荆锋立刻将搜出的密信、药物等证据一一陈列在案。
“这……这是诬陷!”兀术哈强自镇定,额角却已渗出冷汗,“这些人、这些东西,与我北戎使团有何干系!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萧景珩拿起一封札木合未能及时销毁的密信,朗声读道,“‘兀术哈正使钧鉴:药已通过张婆子送入东宫,据观察,沈氏已有心悸失眠之兆,假以时日,必见大效。札木合敬上。’”他念完,将信纸狠狠掷于兀术哈面前,“这札木合,难道不是你北戎三王子的心腹?这字迹,这印鉴,难道也是栽赃?!”
兀术哈浑身一颤,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辩驳之词。人赃并获,证据链完整,任何抵赖都已是徒劳。
“好!好一个北戎使团!好一个重修旧好!”萧景珩怒极反笑,声震屋瓦,“尔等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孤念在两国百姓福祉,愿以诚相待,商议边贸,尔等却包藏祸心,行此卑劣龌龊之举!真当我大周刀锋不利否?!”
他每说一句,气势便盛一分,压得北戎使团众人抬不起头来。巴鲁特满脸通红,拳头紧握,却也不敢妄动。
“殿下息怒……”兀术哈彻底慌了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此事……此事外臣实在不知,定是札木合这狗奴才胆大包天,背着王庭与外臣私自行动!外臣……外臣愿立刻修书回国,奏明大汗,严惩此獠!求殿下看在两国邦交……”
“邦交?”萧景珩打断他,语气充满嘲讽,“尔等如此作为,还有何颜面提邦交!谈判即刻中止!使团所有人等,即日起禁足四方馆,无孤手令,不得擅离!待孤禀明父皇,再行定夺!来人,将一干人犯押入天牢,严加看管!将北戎使团‘请’回四方馆!”
侍卫轰然应诺,如狼似虎地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兀术哈、挣扎怒吼的巴鲁特以及其他北戎使臣全部“护送”出去。札木合等人则被直接拖往天牢。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京城。北戎使团阴谋毒害太子妃,被太子殿下人赃并获!举国哗然,群情激愤!之前对北戎还存有一丝和平幻想的人,此刻也彻底看清了其狼子野心。
萧景珩雷厉风行,借此机会,联合刑部、大理寺,对京城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又揪出了几个与北戎有牵连的暗桩和小官,朝野为之一肃。
当萧景珩回到东宫时,沈静姝已卸下“病容”,正含笑在殿门前迎他。
“夫君辛苦了。”她递上一杯温茶。
萧景珩接过茶,一饮而尽,握着她的手,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将这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了!如此一来,北戎不仅谈判彻底失败,更是在道义上落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看他们还有何脸面再提条件!”
“经此一事,北戎短期内必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沈静姝点头,随即又道,“不过,他们损失了札木合这条重要暗线,又在谈判中彻底失败,那位三王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边境……仍需加强戒备。”
“放心,孤已八百里加急,传令北境守军严阵以待。”萧景珩眼神锐利,“他们若敢妄动,必叫他们碰得头破血流!”
困扰多时的北戎使团风波,终于以这样一种雷霆万钧的方式,暂告一段落。东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宁静之下,是更加坚实的根基与更昂扬的斗志。未来的路还很长,但经此一役,萧景珩与沈静姝的威望更上一层楼,他们的携手并肩,也愈发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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