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使团阴谋被彻底粉碎,在朝野上下引起巨大反响。太子萧景珩借机彻底清查,以雷霆手段铲除了北戎在京城及周边的残余势力,连带揪出数名与之勾结的官员。这番处置张弛有度,既彰显权威,又未引起不必要恐慌,赢得朝臣普遍赞誉。
这日晌午,处理完紧急政务后,萧景珩信步回到东宫内殿。殿内安宁祥和,沈静姝正临窗而坐,手执书卷细读。秋日暖阳透过窗棂,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晕。她面色红润,眸光清亮,哪里还有半分的憔悴。
萧景珩挥手屏退侍从,悄声走到她身后,俯身将她拥入怀中。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更显放松。
沈静姝放下书卷,侧首轻靠他的脸颊:闲来翻翻杂记。朝堂的事都处理妥当了?
首恶已除,余孽肃清,剩下的琐事交由下面人去办便是。萧景珩收紧手臂,将下巴轻抵在她发间,总算能喘口气,好好陪陪你了。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
沈静姝抬手覆上他交叠在她腰间的手背,唇角微扬:你我夫妻一体,何谈受累?能助你肃清内忧外患,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俏皮,只是可惜了那几件被熏染的新衣,都是尚衣局精心缝制的。
明日就让他们重新给你裁制,要多少都有。萧景珩的目光落在梳妆台那柄螺钿玉梳上,心中微动,姝儿,今日让为夫替你画眉,可好?
沈静姝微微一怔,眼中漾开温柔涟漪。这寻常夫妻的闺房之乐,于他们这般身处权力漩涡的皇家夫妻而言,更是难得的情感交融。她轻轻颔首:
他执起她的手,引她至梳妆台前。铜镜明净,清晰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他取过黛笔,那惯于执掌朱批、挥斥方遒的手指,此刻捏着这纤细的笔杆,极尽耐心细致。
殿内静谧,只闻彼此呼吸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时光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绵长,将所有的权谋算计都隔绝在外。
还记得我们初识之时吗?萧景珩一边仔细描画,一边低语,那时只觉得你聪慧果决,是个难得的盟友。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此处,为你描摹眉黛。
沈静姝闭目含笑:那时殿下威严冷峻,妾身亦是步步为营,只求安身立命。画眉之趣,确是不敢奢想。
从利益同盟,到相知相许,他声音低沉,这一路险阻重重,幸得始终有你相伴。铲除柳氏、平定叛乱,再到如今粉碎北戎阴谋...每一次,你都给了我莫大的支持。静姝,能得你为妻,是我萧景珩此生大幸。
这番真挚告白,在宁静氛围中格外动人。沈静姝睁开眼,望向镜中。眉形已被他勾勒得颇为秀雅,虽不及她自己画得精致,却别具温婉风致。她抬手轻按他执笔的手,透过镜子凝视他深邃的眼眸:夫君,于我而言,何尝不是如此?是你给了我挣脱枷锁的勇气,给了我施展才华的天地。能与你并肩前行,才是我沈静姝此生最大的幸运。
她依旧以相称,语气自然而不失亲密。
萧景珩心头一暖,放下眉笔,将她身子轻轻转过来,深深望进她眼里。那双眼眸清澈如水,却又蕴藏着智慧与坚韧,让他百看不厌。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轻柔一吻。这个吻不似往日炽热,却满含珍视与爱怜,更多是心灵的慰藉。
一吻终了,两人额头相抵,气息微紊。
北戎经此一挫,边境当可安稳些时日了。萧景珩抚着她的背,语气渐复冷静,接下来该将重心转向内政。户部清查后,国库虽有所充实,根基仍不稳固。各地吏治、民生,尚需大力整顿。
沈静姝依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接话道:正是休养生息、固本培元的好时机。我近日翻阅各地奏报,见盐政积弊尤深。长芦盐场距京畿最近,或可从此处着手试行改革。
萧景珩眼中闪过赞许:你我总是不谋而合。我正有意派得力干臣前往长芦,推行票盐法,打破专商引岸之弊,平抑盐价,充实国库。
此法甚好。然盐利牵扯甚广,触动利益必然巨大。所选之人,必要刚正不阿,且有魄力应对地方反扑。
人选须得慎重。萧景珩含笑,这些朝政稍后再议。今日秋光正好,陪我去御花园走走?你了这些时日,也该透透气了。
沈静姝知他心意,柔声应道:但凭夫君安排。
二人换了常服,只带着荆锋和几名便装侍卫,信步往御花园而去。园中秋菊竞放,丹桂飘香,枫叶初染霜色,在阳光下斑斓生辉。他们携手漫步在蜿蜒小径,时而驻足赏花,时而低语笑谈,恰似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
行至莲花池畔,虽已过花期,残荷听雨也别具韵味。在池边凉亭凭栏而立,沈静姝望着水中倒影,轻声感叹:若总能这般岁月静好,该有多好。
萧景珩紧握她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柔:待我扫清所有障碍,缔造海晏河清之世,你我便可常享这般安宁。这万里江山,我愿与你共享;这平静岁月,亦要与你共度。
我信你。沈静姝回望他,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与期待。
微风拂过,衣袂交缠。池水漾起涟漪,如同他们共同谱写的命运,波澜壮阔却始终向着光明延伸。
漫步约莫半个时辰,见沈静姝面露倦色,萧景珩便体贴地携她返回东宫。
午膳时分,膳房奉上精心烹制的菜肴,皆按沈静姝近日口味调整。用膳间,萧景珩道:此番肃清北戎暗桩,荆锋与小禾功不可没。小禾那丫头机敏忠心,我欲擢升她为东宫女官,掌管部分内院事宜,你以为如何?
沈静姝欣慰点头:小禾确实成长良多。此次若非她心细如发,及时发现张婆子异常,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让她任女官,正可酬其功,助其历练。她略作沉吟,那丫头近来与侍卫周淮颇为投契,我们不妨多加留意。若二人情意真挚,将来成全他们,也是一桩美事。
萧景珩笑道:夫人观察入微。周淮为人稳重可靠,若两情相悦,我们自当成全,必风风光光送她出嫁。他顿了顿,碧玉服侍你多年,荆锋亦是我得力臂膀。他们平日接触颇多,似乎也互生好感。待时机成熟,也可一并考虑。
沈静姝展颜:如此甚好。她们都能有个好归宿,我们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谈及身边人的安稳未来,殿内气氛愈发温馨融洽。膳后,前朝又有大臣求见,商议北方边军冬季粮草调配事宜。
萧景珩起身,面露歉意。沈静姝替他理了理衣袍,柔声道:政务要紧,快去吧。
送走萧景珩,殿内重归宁静。沈静姝行至书案前,铺纸研墨,将这几日对长芦盐政改革的些许构想细细记录下来。她知道,此事既已提起,必会很快提上日程。作为他的妻子与盟友,她希望能为他分忧,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参考。
秋阳透过窗纸,温柔洒落案头,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新的挑战已在酝酿,但她内心平静而充满力量。因为她深知,无论前路如何,她始终与那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并肩而立,风雨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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