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日愈发和暖,杨柳拂堤,百花竞放。随着韩振与徐清韵的任命尘埃落定,朝堂上下似乎进入了一段相对平稳的时期。然而,萧景珩深知,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暗流更急,无论是北境不安分的勃帖汗,还是国内那些对新政心存疑虑的势力,都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加以震慑与安抚。
这日,萧景珩在书房与几位心腹重臣议事,沈静姝亦在旁聆听。
“殿下,”兵部尚书禀奏道,“北境传来消息,勃帖近日接连吞并了两个小部落,实力有所恢复,虽未敢直接犯边,但骚扰边境牧民之事时有发生,气焰似有回升。”
户部尚书李文渊也面露忧色:“限制贸易之策虽有效果,然边境一些依赖互市的百姓与中小商贾,生计也受到不小影响,长此以往,恐生民怨。”
萧景珩手指轻叩桌面,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沈静姝:“姝儿,你如何看?”
沈静姝如今腹部已微微隆起,孕态更显,但思维依旧敏锐:“北戎如草原之狼,畏威而不怀德。经济锁困是长久之策,然亦需适时展示实力,令其知难而退。至于边境民生,确需顾及,可命当地官府详细摸底,对确实困顿者给予适当补偿或引导其转向其他营生,不可因噎废食。”
“不错。”萧景珩颔首,“孤意已决,三日后,于京郊西山围场举行春狩,并阅示京畿大营兵马。一来,演练军阵,震慑北戎及周边不臣之心;二来,邀各国使臣、部落首领观礼,扬我国威;三来,也可让京中勋贵子弟参与,考校其骑射武艺,莫忘尚武之本。”
此议一出,众臣皆称善。春狩阅兵之事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消息传出,京城再次轰动。各国使臣闻讯,纷纷调整行程;北戎在京的暗探,也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草原。
三日后,西山围场旌旗招展,甲胄鲜明。高高的阅兵台上,萧景珩一身戎装,英武不凡,沈静姝则身着庄重礼服坐于其侧,虽因身孕免去骑射,但其雍容气度,与太子并肩,俨然是大周的另一根支柱。台下,文武百官、勋贵宗亲、各国使臣分列左右,场面庄严肃穆。
首先进行的是阅兵。京畿大营精锐尽出,步兵方阵步伐铿锵,骑兵队伍马蹄如雷,弓弩手箭无虚发,各式军械寒光耀目。军队行进间,杀气盈野,号角震天,充分展示了大周强盛的军事实力。观礼台上,各国使臣面色凝重,交头接耳,眼中难掩敬畏。那些原本对北境策略抱有疑虑的官员,见到如此雄壮的军容,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阅兵毕,便是春狩。萧景珩亲自挽弓,射落一头健硕的麋鹿,引来满场喝彩。随后,他下令勋贵子弟及军中年轻将领入场围猎,考校其勇武。韩振虽文官出身,亦骑马入场,表现虽不突出,却也有模有样,引得萧景珩微微颔首。永宁侯之孙,徐清韵的兄长徐承志,弓马娴熟,猎获颇丰,更是大大长了勋贵子弟的颜面。
围猎间隙,萧景珩特意召见了几位归顺的草原部落首领,温言抚慰,赏赐有加,与对北戎的强硬态度形成鲜明对比。这番恩威并施的手段,让这些首领愈发归心。
沈静姝虽未下场,却在阅兵台上细心观察。她注意到,勃帖汗派来的使者,面色最为难看,尤其是在看到大周军容之盛与太子对归顺部落的优容后,眼神闪烁不定。她轻声对身旁的萧景珩道:“夫君看那北戎使者,怕是回去后,有得向勃帖禀报了。”
萧景珩冷笑一声:“孤就是要他看明白,与大周为敌,是何等不智。”
春狩持续了一整日,直至夕阳西下,方才尽兴而归。当晚,萧景珩在营中设宴,款待群臣与使臣。宴席气氛热烈,宾主尽欢。太子夫妇借此机会,与各方势力广泛接触,或安抚,或警示,或勉励,将政治意图巧妙地融入觥筹交错之中。
回宫的马车上,沈静姝略显疲惫地靠在软垫上。萧景珩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语气带着歉意:“今日辛苦你了。”
沈静姝摇摇头,唇角带着笑意:“不辛苦。能看到夫君如此威仪,震慑四方,妾身心甚慰之。经此一事,北戎短期内应不敢妄动,朝中那些不同的声音,想必也能安静一阵了。”
“但愿如此。”萧景珩抚着她的小腹,感受着里面新生命的悸动,目光坚定而柔和,“我们要为这孩子,也为靖儿,创造一个真正四海宾服、国泰民安的盛世。任何阻碍,都必须扫清。”
春狩阅兵的效果立竿见影。数日后,北境传来消息,勃帖汗的部落悄然向后撤退了数十里,边境骚扰几乎绝迹。朝堂之上,关于北境策略的质疑声也显着减少。而韩振领导的田亩清丈筹备小组,以及徐清韵协理的女子学堂,也因太子夫妇此番展示的强硬姿态与掌控力,推进得更加顺利。
夜深人静,东宫寝殿内。萧景珩处理完公务,见沈静姝已沐浴更衣,正就着灯光缝制一件小孩儿的内衫,灯下美人,神情专注而温柔。他心中一动,走过去抽走她手中的针线。
“这些琐事,让尚衣局去做便是,何必亲自动手,伤了眼睛。”
沈静姝抬头,柔柔一笑:“为自己孩儿做些贴身衣物,是妾身的心意。不累的。”
萧景珩心中暖流涌动,执起她的手:“有妻如此,家国之幸。”他吹熄了灯,拥着她躺下,“睡吧,姝儿。”
窗外月华如水,静静洒落。京郊西山的杀伐之气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宫城内的一片静谧祥和。一次春狩阅兵,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成功地向内外宣示了力量与决心。夫妻二人深知,治国如弈棋,需步步为营,恩威并施,方能掌控全局,稳操胜券。而他们,正携手在这盘大棋上,落下最关键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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