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氛围中醒来的。
没有令人发狂的低语,没有腐败甜腻的气味,只有微风拂过新生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阳光透过逐渐稀疏的树冠洒下的、带着暖意的光斑。他躺在一堆柔软的干草和树叶铺成的垫子上,身上盖着巴顿那件厚重的骑士斗篷。
他动了动,左臂传来一阵已经习惯了的钝痛,但精神上的疲惫感却消退了大半。他尝试运转【万物解析】,惊喜地发现,之前那种濒临枯竭的感觉消失了,精神力似乎还隐隐增长了一丝,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和……深邃?
“你醒了!”艾莉娅惊喜的声音传来。她正坐在不远处,手里捧着那截翠绿色的“心声木”,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巴顿也走了过来,他依旧穿着铠甲,但神色比之前柔和了许多,递过来一个水囊和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干。“感觉怎么样?”
菲尼克斯接过食物和水,慢慢坐起身:“还好……森林怎么样了?”
“你自己看。”巴顿让开身子。
菲尼克斯抬眼望去。虽然许多树木依旧残留着病痛的痕迹,枯枝与新芽并存,但那股弥漫的死寂和绝望已经荡然无存。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落,驱散了长久以来的阴霾。
“污染源被清除了,地脉的能量正在慢慢回归正轨。”艾莉娅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欣慰,“虽然恢复需要很长时间,但它已经活过来了。”
菲尼克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满足的笑容。他低头,注意到自己胸口贴身收藏戒指的地方,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枚古朴的戒指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表面的符文偶尔会流过一丝极淡的翠绿色光泽。
是那团绿色光晕?它融入了戒指?
菲尼克斯没有声张,将这个发现暂时压在心底。他接过艾莉娅递来的那截“心声木”,触手温润,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生命力和一种奇特的“共鸣”属性。
“这是森林的谢礼。”艾莉娅说,“非常珍贵。”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心声木收好。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那几卷兽皮书在之前的冒险中居然奇迹般地没有丢失)掏出他那本自制的、用粗糙皮纸订成的《体验笔记》和一小截炭笔。
他翻到最新的一页,开始飞快地书写和绘制。
巴顿和艾莉娅好奇地凑过来看。
只见菲尼克斯笔下,出现的不再是简单的路线或植物素描,而是一幅极其复杂、标注着各种奇怪符号的……地图?
他画出了低语森林的大致轮廓,重点标注了那个地脉断裂的坑洞位置,并用独特的符号表示了污染能量的残留分布、地脉能量重新流动的方向预测,甚至还有那些特殊菌类(现在已经失去活性)的分布区域。旁边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
“地脉断裂,能量逆流,伴生恶性寄生菌群(暂命名:腐殖魔菌)……”
“核心污染源已清除,但次级污染残留需自然净化,预计时间:数十年……”
“地脉自我修复迹象明显,能量流向趋于稳定……”
“森林意志(暂命名)存在,表现为高浓度生命能量聚合体,具有微弱自主意识及强烈守护倾向,可通过特定频率自然魔力或‘心声木’进行有限沟通……”
他甚至画出了几幅简图,示意如何通过移动特定位置的岩石来微弱影响局部地脉能量流,就像他之前在坑底做的那样。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地图或游记,更像是一份极其专业的……生态与地质考察报告!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和专业性,让巴顿这个门外汉看得眼花缭乱,也让艾莉娅这个精灵感到震惊。
“你……你把这些都记下来了?”艾莉娅惊讶地问。
“嗯。”菲尼克斯头也不抬,继续完善着地图上的细节,“这些都是宝贵的‘体验’和数据。或许以后能用得上,或者……能帮到其他遇到类似问题的人。”
他写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然后在页脚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小字:
“游学者,菲尼克斯,于低语森林生态修复事件后记录。印证:感知即力量,理解可愈伤。”
合上笔记,菲尼克斯感觉精神更加充实。将经历转化为系统的知识和记录,本身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和收获。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艾莉娅问,她已经完全将菲尼克斯视为了旅途的决策者。
菲尼克斯收起笔记,目光投向南方,那是他们原本计划的方向。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继续向南吧。我听说南方气候温暖,物产丰富,有很多……没尝过的水果和没见过的风景。”
他的理由依旧如此“朴素”,却让艾莉娅笑了起来:“好!”
巴顿看着两人,没有提出异议。经过低语森林一事,他已经明白,跟随这个“游学者”的脚步,虽然充满未知,却绝不会无聊,甚至可能见证奇迹。
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时,菲尼克斯状似无意地向艾莉娅提了一句:“对了,艾莉娅,你之前提到的‘游学者公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艾莉娅想了想,回答道:“听说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成员大多是些喜欢到处跑、记录奇闻异事的学者和旅行者。他们的总部好像在王都,会长叫……卢恩?据说是个脾气有点古怪,但知识非常渊博的老头。”
菲尼克斯默默记下了“王都”和“卢恩”这两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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