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棂时,顾昭在《阴阳合息诀》扉页落下最后一笔。初级篇三个墨字还未干透,他指尖轻轻拂过纸页,耳中回响起昨夜阿木举着柴刀时发颤的骨节声——那些被血污浸透的少年,该有更稳妥的护己之法了。
昭哥!阿木的声音撞开木门,带起一阵风。
少年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发梢还沾着草屑,阿牛说他今早劈柴,斧头砍进树桩三寸!他扑到桌前,目光落在摊开的功法上,喉结动了动,这、这是要教我们的?
顾昭合上书页,指节叩了叩封皮:先教引气入体的法子。
你筋骨弱,我把原诀里的三息导脉改成了一步引气——用现代体术里的呼吸法打基础,更容易入门。他抬眼时正撞进阿木发亮的眼睛,像寒夜被点燃的火把,明早卯时,村东老槐树下集合。
老槐树下的晨雾还未散尽,阿木、阿牛带着七个青年已抱臂站成歪歪扭扭的一排。
阿牛搓着粗糙的掌心,腕上还系着赵三新打的铁哨子:昭哥,俺昨晚把炕席底下的《牛棚杂记》翻出来了,您说要记的呼吸口诀,俺都抄在烟纸上了。
顾昭扫过众人,目光在阿木泛青的眼下多停了一瞬——这孩子怕是整夜没睡。
他抽出腰间的镇魂令,金属凉意混着晨露漫开:今天只学一件事:用鼻吸,让气沉到丹田。他示范着吐纳,衣摆被风掀起一角,别学那些花架子,能在被刀架脖子时多喘两口气,就是好功法。
七日后的清晨,阿木攥着片柳叶冲进木屋。昭哥!他额角挂着汗,指尖的柳叶竟凝着层薄霜,我引气入体了!少年的声音发颤,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显然在拼命压着激动,您看,您看!那片柳叶地穿透窗纸,在墙上钉出个硬币大的洞。
顾昭放下手中的茶盏。
茶水表面的涟漪还未散尽,他却已看清阿木经脉里流转的淡蓝光晕——那是阴司力与真气初次交融的征兆。不错。他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能感觉到对方肩胛骨下跳动的血脉,阿牛呢?
在村口!阿木拽着他往门外跑,他说今早挑水,两个装满的木桶他单手举过头顶,还能绕着晒谷场走三圈!
村口的晒谷场果然围了堆人。
阿牛赤着膊,古铜色的脊背泛着汗光,左右手各拎着半人高的木桶,正对着几个外乡人咧嘴笑:俺们昭哥教的功法,不挑筋骨!
您看这王猎户家小子,上个月还咳血呢,现在能追着山鸡跑半座山!
顾昭脚步微顿。
那几个外乡人里,有背着猎刀的山民,有腰间挂着木剑的低阶修士,还有个穿青布衫的老者——他袖口绣着片银杏叶,是南梁境内松风阁的标记。
顾兄弟。青衫老者上前一步,抱拳时腕间银铃轻响,在下松风阁外门执事陈远。
听闻贵村传的功法能让凡人三月筑基,特来讨教。他目光扫过阿牛手中的水桶,喉结动了动,若能得见真章,松风阁愿以三车精铁相赠。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精铁在边境比粮食还金贵,三车足够让小村盖十间砖房。
阿木立刻挡在顾昭身前,柴刀往地上一戳:昭哥的功法是给咱穷人的,不卖!
顾昭按住阿木的肩膀,目光却落在陈远腰间的银铃上——那是松风阁用来传递消息的顺风铃。
他忽然笑了:陈执事若是真心求学,明日卯时来老槐树下。
但有一条——他指尖划过镇魂令,阴司力在空气中拉出细不可见的丝线,学了功法,便得认我这讲武堂的规矩。
三日后,赵三从镇里打铁回来时,驴车上多了坛烧刀子。那铁匠铺的张老头非塞给俺的。他挠着后脑勺,酒坛在车厢里晃出酒香,说听茶棚里的客官讲,现在南边的散修都在传镇北村出了活神仙,能教凡人成仙他掀开衣襟擦汗,露出腰间别着的铁哨子,俺就跟人说了句那功法确实不挑人,谁成想......
顾昭的茶盏重重磕在桌上。
他望着窗外忽然多起来的外乡人——有裹着斗笠的,有挑着货担的,甚至有个戴面纱的女子,腕间金铃与松风阁的银铃音律不同,分明是南陈的听风阁标记。
昭哥!阿牛的吼声从村口传来,带着几分慌乱,有个求学者鬼鬼祟祟!
俺查他腰牌,他竟要跑!
顾昭赶到时,阿牛正押着个灰衣汉子往柴房拖。
那汉子手腕上有道新鲜的刀疤,指节布满老茧——不是猎户,倒像常年握剑的练家子。说,谁派你来的?阿牛挥着拳头,铁哨子在腰间撞出脆响。
灰衣汉子紧咬着牙,血从嘴角渗出来。
顾昭蹲下身,指尖按在他眉心。
孟婆汤的凉意顺着阴司力渗入,汉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湘东王暗卫,奉命盗取功法,若失败便毒杀顾昭......
吐了。顾昭站起身,擦了擦手,给他灌碗热粥,放了。
阿木瞪圆眼睛,他刚才还想捅俺!
他的主子才是关键。顾昭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阴影爬上他的眉骨,把村东头的老祠堂收拾出来,明日挂镇魂讲武堂的匾。他转向阿牛,从今天起,来求学者先测筋骨,有灵性的收作外门弟子,最拔尖的......他目光扫过阿木发亮的眼睛,编入镇魂卫。
夜凉如水时,顾昭与阿木爬上村后的山顶。
下方的村子像颗缀满星子的明珠,讲武堂的灯笼还亮着,映得老槐树的影子摇摇晃晃。
昭哥,您为什么要公开传功?阿木摸着腰间新配的短刀,刀鞘是赵三用熟牛皮裹的,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学去......
江湖从来不是几门功法能定的。顾昭望着东南方翻涌的阴云——那是湘东王的方向,我要的是,让所有想往上爬的人都知道,跟着顾昭,能活,能强,能有个家。他转头时,月光落在眼底,像淬了冰的刃,等他们的刀磨快了......
阿木忽然挺直腰板。
少年的影子与顾昭的重叠在一起,在山风里拉得老长:昭哥,俺以后跟着您,把这讲武堂的规矩,刻进每个想闹事的人骨头里!
顾昭笑了。
他望着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山径,那里有细碎的脚步声正往村子逼近——是湘东王的暗卫到了。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识海,镇魂殿里的阴兵阵图微微发烫。
阿木,去把阴司库里的玄铁矛取出来。他的声音轻得像风,有些家伙,该见见真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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