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村后的老槐树时,顾昭站在祠堂屋檐下,望着阿木抱着玄铁矛跑回来。
少年额角沾着草屑,矛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淬过千年寒潭的冰。
昭哥,阴司库里的东西就是沉!阿木把矛往地上一杵,震得青石板嗡嗡响,赵三叔说这矛尖是用阴山玄铁铸的,专克邪祟——可咱们要对付的不是湘东王的暗卫么?
顾昭没答话,指尖轻轻抵在眉心。
识海里的镇魂殿突然翻涌,黑色雾气凝成七道身影——都是前日在山涧平定的冤魂,怨气已化作战魂,此刻正垂首立在阵图中,铠甲上的鳞纹泛着冷光。
他们是人是鬼?阿木凑过来,突然打了个寒颤,俺怎么觉得后颈发凉?
他们是阴兵。顾昭的声音像浸在井水里的玉,无形,无声,能穿墙,能锁魂。他抬手指向村外的竹林,那里有十七个黑影正猫着腰往村口摸,去,把带头那个左耳垂有痣的,留给我。
七道身影同时消失。
阿木揉了揉眼睛,只看见竹影摇晃,连虫鸣都弱了几分。
村外的密探队伍走得极轻。
为首的疤脸队长摸了摸腰间的淬毒匕首,想起湘东王的话:顾昭那猎户要是不交出功法,你就把他的心挖出来当夜灯。他刚要打手势让弟兄们散开,后颈突然一凉——像是被一片冰刃贴上了皮肤。
他反手去摸刀,手腕却像被铁钳攥住。
等他看清面前的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个穿玄甲的,脸藏在兜鍪里,铠甲缝隙里漏出的不是血肉,是翻涌的黑雾。
鬼......他刚说出一个字,喉管已被刺穿。
玄铁矛尖从后颈穿出,带起一串血珠,却连半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
十七具尸体倒在竹林里时,顾昭正蹲在疤脸队长身边。
他用指尖蘸了蘸血迹,在泥地上画了道符——这是阴司镇魂阵的引子。
阿木举着火把凑过来,火光里,十七道淡蓝色的魂体被符阵吸住,缓缓飘向顾昭的眉心。
昭哥,这是......
功德。顾昭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每平定一个冤魂,镇魂殿就多一分力。他望向东南方,那里有马蹄声正踏碎星辰——沈青竹到了。
沈青竹的玄铁剑出鞘时,带起半丈寒芒。
她本是奉命来查顾昭的讲武堂,却在离村二里的山坳里遭了袭。
七道黑影从山石里钻出来,挥着玄铁矛直取咽喉,明明没有呼吸,却比最精锐的死士更狠。
阴兵?她旋身避开刺向心口的矛,剑锋扫过黑影的腰腹——竟像砍在空气里。
黑影的攻势却丝毫不缓,矛尖擦着她的耳垂划过,在山壁上凿出个寸许深的洞。
沈青竹低喝一声,周身爆起金丹境的威压。
黑影们顿了顿,突然化作黑雾消散。
她抹了把耳尖的血,盯着掌心的血珠发怔——那血不是红的,是半透明的,带着股腐叶的腥气。
顾昭......她握紧剑柄,你到底藏了什么?
与此同时,阿木带着镇魂卫在村西的草垛里翻出个活人。
那密探左胸插着半截断矛,疼得直抽气,见着阿木的短刀,立刻哭嚎起来:大爷饶命!小的是被队长逼的!他说要杀顾昭......
带回去。阿木用刀背敲了敲他的脑壳,昭哥要问话。
顾昭的竹桌上摆着一碗孟婆汤,雾气里浮着几片银杏叶。
密探被按在木凳上,哆哆嗦嗦喝下半碗,眼神立刻变得空茫。
沈青竹?顾昭指尖抵在他眉心,记忆碎片涌进来:湘东王的暗卫首领,金丹境剑修,今日申时三刻到村......有意思。他勾了勾嘴角,阿木,去把赵三的女儿叫过来,让她炖锅竹荪鸡汤。
昭哥,您要请客?
请贵客。顾昭望着院外的青石路,那里已经传来马蹄声,湘东王的暗卫首领,总不能让人家喝冷茶。
沈青竹进院时,正看见顾昭站在檐下。
他穿着月白粗布衫,手里端着茶盏,月光落在他肩头上,竟比她的剑还干净。
沈统领。顾昭笑了笑,大半夜的,怎么不捎个信?我让阿木去村口接你。
沈青竹的手按在剑柄上:顾猎户倒是消息灵通。
讲武堂刚挂匾,就有十七个求学者摸黑来探,我要是再聋,早被人剖了心肝。顾昭转身往屋里走,鸡汤快炖好了,沈统领是要站着聊,还是坐着?
酒桌上的气氛冰冷异常。
沈青竹盯着碗里的鸡汤,竹荪在汤里舒展,像朵开在血里的花:顾昭,你传功收徒,到底图什么?
图个不被人当蝼蚁踩。顾昭夹了块鸡肉放在她碗里,沈统领的父亲是镇北将军,战死在淮河边上;母亲在灵堂里悬了白绫——这些,湘东王可曾跟你提过?
沈青竹的筷子地掉在桌上。
她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惊涛: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练的青竹剑诀,最后一式,是你母亲临终前在你手心里写的。顾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沈统领,你跟着湘东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青竹的指尖在桌下攥得发白。
她忽然想起山坳里的阴兵,想起顾昭说换一种方式接近我时的眼神——那眼神太温柔,像她小时候在母亲怀里见过的月光。
深夜,沈青竹坐在客房里。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她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声道:顾昭......你到底是谁?
窗外,顾昭靠在老槐树上。
他望着她窗子里的灯光,识海里的镇魂殿突然发烫——那是阴时修炼室的提示。
他摸了摸腰间的判官笔,转身往村后山洞走去。
赵三说的寒铁石还堆在洞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块等着被刻进历史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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