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的水汽仍在缓缓流动,主舰甲板上那道身影跪坐着,双手空握,掌心只剩下一撮暗红粉末。他低着头,呼吸微弱,湿滑的木板映出他模糊的倒影,连指尖都再无力颤动。
李文站在高台之上,目光落在那艘倾斜的敌舰上,没有急着下令冲锋。他知道,真正的胜负,不在一击之间,而在人心崩塌的瞬间。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青铜罗盘的边缘。
清脆的响声传开,像是某种信号落进了水里。潜伏在各支流水域的植物精灵群立刻有了反应——水底的藤蔓猛然收紧,几艘敌舰底部的木板被根系撬裂,发出“咯吱”一声闷响,随即进水倾斜;空中弥漫的水雾也开始缓缓退散,不再遮蔽视线,仿佛江面终于掀开了蒙尘的幕布,将战局彻底展露。
敌军阵中有人抬头望见这一幕,心头猛地一沉。
法师倒了,船在沉,连天都被拨开了眼。
他们一直仰仗的火焰早已熄灭,如今连藏身的浓雾也散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了活靶子。
李文依旧不动,只是将无刃木剑轻轻横于胸前,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浪:“他的火,熄了。你们的路,断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插进了敌军最后的底气里。
有人开始后退,有人慌乱地抓起桨想划船逃离,还有人站在原地,眼神发直,不知该进还是该逃。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开始出现裂痕,像一块被敲击的冰面,无声地蔓延出无数细纹。
就在这时,江面另一侧传来一阵疾速破水之声。
数艘小型快艇贴着水面飞驰而来,船上战士身披湿麻甲,动作利落。那是赤奴所率的先锋部队,早已埋伏在侧翼支流。他们借由植物精灵在水面上临时生成的浮萍通道疾行,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敌阵后方。
一声焰火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出刺目的红光。
敌军中军大惊,以为被包抄,顿时陷入混乱。几名将领试图喝令稳住阵脚,可命令还未传下,已有士兵争先恐后地涌向逃生小船,甚至有人跳入江中,拼命往岸边游去。
“别乱!列阵!列阵!”一名副将挥刀砍翻一个抢船的士卒,怒吼着想要维持秩序。
可没人听他的。
恐惧一旦蔓延,就再也压不住。
李文看着敌阵中的推搡与溃散,终于抬起了木剑,指向主舰方向:“三重水袭,覆其根基。”
命令落下,植物精灵群立刻分层行动。
底层的根系深入河床,在敌舰下方剧烈震动,搅动泥沙,使船体失去平衡,集体下沉;中层的藤蔓缠住舵位与锚链,锁死所有转向可能;上层则喷射高压冷水,直击船帆。水流如箭,接连击穿帆布,绳索断裂,巨大的帆布轰然坠落,砸在甲板上,将几名来不及躲避的士兵当场压倒。
主舰剧烈倾斜,帅旗在风中晃了两下,终于断裂,飘落江心,被漩涡卷走。
敌军主帅仍站在高桅了望台上,脸色铁青。他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嘶声喊着什么,可底下已无人响应。左右亲卫也被挤散,只剩他孤身一人立于高处,像一座即将倾塌的塔。
李文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击的时候,而是碾压的开始。
他转身对身旁传令兵道:“传令赤奴,不必强攻,只需封锁退路。让他们的船动不了,也让他们的胆,一点点烂在水里。”
传令兵领命而去。
李文重新站回高台边缘,俯瞰整片战场。
敌军的混乱正从中心向外扩散。一艘接一艘的战船因进水而倾斜,有的已经开始缓缓下沉。士兵们或挤在残船上挣扎,或抱着木板随波漂流,更多的人则跪在甲板上,望着主舰方向,等待那个曾带来火焰的身影再次站起来。
可那人依旧跪着。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冷得发抖,又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输了。
李文没有再看他。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罗盘表面的星图纹路,指尖停在代表江域的那一块区域。那里,原本黯淡的光点,此刻正稳定地亮着蓝光,象征着植物精灵系统的全面掌控。
他低声说:“收网。”
话音刚落,江面再度震动。
不只是敌舰下方,整个敌军舰队所在的水域都开始发生变化。河床泥沙被持续搅动,形成局部陷坑;水下藤蔓如同活物般穿梭,不断破坏船体结构;空中水汽虽已散去,但新的冷却云层正在上游集结,随时准备再次降临。
敌军残部终于彻底崩溃。
有人砍断缆绳,任由战船顺流漂走;有人跪地求饶,高举武器投入水中;更有几艘小船调转方向,竟朝着李文这边驶来,船上之人挥手示意投降。
李文不为所动。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从来不会轻易低头。
他盯着那艘主舰,目光落在高桅之上。
主帅仍站在那里,手中令旗已断,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没有下来,也没有逃,只是死死盯着高台方向,仿佛在等一个结局。
李文缓缓抬起木剑,指向那人。
他不需要说话。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事,自有他人完成。
就在此时,江面西侧传来一阵整齐的划水声。
一队改装巡逻船正快速逼近,船头站着赤奴,浑身湿透,脸上却带着战意。他身后是五百名精锐战士,人人手持长矛,矛尖泛着寒光。
他们没有直接冲向主舰,而是呈弧形包抄,将敌军最后几艘还能行动的战船全部围住。每艘巡逻船上的喷雾装置全开,冷水如雨洒落,进一步削弱敌军士气。
赤奴抬头望向高台,与李文目光相接。
李文微微点头。
赤奴立即下令:“登船!只抓主帅,不留活口!”
数十名战士跃下船头,踩着植物精灵临时托起的浮萍,迅速接近主舰。
主舰甲板上,那名主帅终于动了。
他扔掉断旗,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横在胸前,双腿分开,稳稳站定。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可就在这时,脚下猛然一沉。
主舰龙骨被藤蔓彻底绞断,船体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开始急速倾斜。甲板上的士兵纷纷摔倒,有人惨叫着滑入江中。
主帅咬牙稳住身形,一脚踩在倾斜的栏杆上,短刃指向天空。
他还没喊出最后一个命令,一根粗壮的藤蔓突然从水下破出,直扑他的手腕。
“啪!”
短刃被打飞,落入江心。
他愣住了。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藤蔓缠上他的腰和腿,力量极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他挣扎着,怒吼着,可声音淹没在船体崩裂的巨响中。
李文站在高台,看着那一幕,神情平静。
他知道,这场仗,已经赢了。
但他没有下令终结。
因为他要让所有人看见——不是谁杀死了谁,而是大势,碾碎了逆势。
主舰终于彻底倾覆,轰然沉入江中,激起大片水花。只有那根断裂的桅杆还露出水面,像一座失败的碑。
江面渐渐归于动荡后的平静。
投降的船只陆续靠岸,俘虏被押解上岸。战士们开始清理战场,回收物资,修复受损防线。
李文依旧站在高台,未曾移动一步。
他的衣袍已被水汽浸透,贴在身上,发梢滴着水珠。罗盘在他手中微微发亮,显示着全境防御系统的运转状态。
远处,赤奴带着几名战士登上一艘残船,正在搜寻主帅踪迹。江面浮尸间,一道黑影正试图潜水逃离。
赤奴眯起眼,举起长矛,对准水面。
矛尖刚要掷出——
水下突然冒出一团浓稠的暗红色雾气,缠住了那人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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