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浮尸间,一道黑影正试图潜水逃离。
赤奴眯起眼,手中长矛微微调整角度。
就在他准备掷出的瞬间,水下突然冒出一团浓稠的暗红色雾气,缠住了那人的脚踝。那人猛地一沉,挣扎着要上浮,却被那雾气越裹越紧,像有生命般顺着小腿往上攀爬。他张嘴欲呼,一口江水立刻灌入喉咙,只能在水中徒劳地蹬腿。
李文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平静。他没有下令,也没有动,只是轻轻将无刃木剑横于身前,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叩。
赤奴立刻明白了意思。
他缓缓放下长矛,转而抽出背后那柄宽刃战刀,刀身泛着冷光,映着江面残破的倒影。他深吸一口气,猛然跃起,踩着植物精灵托起的一串浮萍,几步便冲至那艘倾覆的主舰残骸边缘。
那人终于被雾气拖回水面,咳出一口血水,仰头看见赤奴逼近,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化作狠厉。他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撑着断裂的桅杆勉强站起,浑身湿透,肩头还钉着半截断矛,鲜血顺着木杆滴落。
“你逃不掉。”赤奴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残舰四周。
那人冷笑,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他猛然扑出,匕首直刺赤奴咽喉。
赤奴侧身避过,左手格开对方手腕,右手刀锋顺势一压,刀背砸中其肘关节,发出一声闷响。那人痛哼一声,匕首脱手飞出,落入江中。
他踉跄后退,背靠断裂的船舷,喘息粗重。
赤奴一步步逼近,脚下踩碎了一块腐朽的甲板,木屑溅起,落在两人之间。
“你们烧我粮仓,杀我斥候,”赤奴低声道,“昨夜那场火,烧了三座屯田点,三百多人没来得及逃。”
那人嘴角咧开,满是血污,“那就再烧一次。”
他忽然抬脚踹向身旁一根倾斜的桅杆。那桅杆早已断裂,仅靠几根绳索悬吊,这一脚正中连接处,绳索崩断,整根巨木轰然砸下,直冲赤奴头顶。
赤奴不退反进,纵身跃起,一脚踏在坠落的桅杆中部,借力腾空翻起,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铛!”
刀锋劈中桅杆,木屑四溅。
他借势落地,稳稳站定,而那根桅杆已从中裂开,重重砸入江心,激起大片水花。
那人瞪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赤奴已欺身而上,一手扣住其脖颈,猛然发力,将其狠狠掼在船体裂口处。
“咔嚓”一声,木板应声崩裂,那人半个身子陷了进去,双腿悬空,在江面上乱蹬。
赤奴居高临下,战刀斜指其胸口。
“你说你要再烧一次?”他声音冷得像江底的石头,“现在,轮到你了。”
那人挣扎着抬头,眼中凶光未散,“杀了我,还有下一个……你们挡不住……”
赤奴不再多言,刀光一闪。
血柱喷出,染红江面。
他收回刀,低头看了眼尸体滑入江中的方向,随即转身跃上最高处的残桅。
手中提着那颗头颅,他高高举起,怒吼:“主帅已死!降者免杀!”
声音如雷,穿透江面残雾,震得几艘漂浮的敌船微微晃动。
江岸两侧,原本还在观望的战士们纷纷站起,举起武器齐声呐喊。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直冲云霄。
李文依旧站在高台,未曾移动。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下一瞬,数十名植物精灵从水底浮出,托起一块块断裂的甲板与浮木,在赤奴脚下拼成一座临时高台。阳光恰好破云而出,洒在那颗染血的头颅上,也照亮了赤奴满脸风霜却坚毅如铁的脸庞。
江面另一侧,几艘残存的敌船开始调头。
有的直接砍断缆绳,任由船只随波漂流;有的则聚集在船尾,士兵们扔下兵器,跪在甲板上高举双手。
一艘中型战船上,一名将领模样的人还想喝令抵抗,刚举起佩剑,就被身旁副官扑倒在地。两人扭打片刻,副官夺剑斩断帅旗,随后将断旗投入江中。
投降的信号一旦发出,便如野火蔓延。
不到半盏茶功夫,所有还能行动的敌船都停止了抵抗。有的主动靠岸缴械,有的则原地抛锚,静待处置。
赤奴从高台上跃下,落在一艘巡逻船上。他收刀归鞘,对身边战士道:“清点俘虏,重伤的先抬上岸,轻伤的集中看管。战船能修的就拖回去,不能修的拆了当柴烧。”
战士领命而去。
他站在船头,望着江面漂浮的残骸与投降的船只,沉默片刻,才转身望向高台方向。
李文仍立在那里,衣袍湿重,发梢滴水,手中青铜罗盘微微发亮。
两人隔江相望,无需言语。
赤奴点了点头。
李文也轻轻颔首。
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跑上高台,低声禀报:“将军,西线三艘敌船试图绕后逃跑,已被植物精灵用藤蔓缠住船底,动弹不得。”
李文淡淡道:“押回来,关进水牢。”
“是。”
传令兵正要离去,李文又道:“告诉赤奴,留五十人看守降俘,其余人随他登岸,我要当众宣读战后处置令。”
“明白。”
传令兵迅速离开。
李文转身走下高台,脚步沉稳。沿途战士纷纷让路,无人敢直视其面。
他走到江边,停下脚步。
远处,赤奴正指挥战士将最后一批俘虏押上岸。那些人手脚发软,脸色灰白,有人甚至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一名年轻士兵走过来看守俘虏,忍不住问:“头儿,这些人真能活命吗?”
赤奴头也不回:“主公说免杀,就没人敢动。”
士兵挠了挠头,“可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赤奴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不是为了报仇打仗的。是为了守住这片地,让百姓能安心种田。”
士兵怔了怔,默默点头。
赤奴望向江心,那里只剩下半截断裂的桅杆露出水面,像一根指向天际的枯骨。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风吹散了话语。
岸边,李文站定身形,抬手示意。
植物精灵立刻行动起来,藤蔓穿梭于残船之间,将散落的武器、旗帜、物资一一回收。有些破损严重的船只,则被缓缓拖向浅滩,准备拆解。
江面渐渐恢复秩序。
投降的俘虏被分成几批,集中在几块空地上,由专人看管。受伤者已被抬往临时医帐,由随军医师处理。
赤奴带着几名亲卫走上岸,径直来到李文身后。
“主帅已除,敌军尽降。”他说。
李文点头,“辛苦了。”
赤奴摇头,“该说辛苦的是你。若不是你早布下那层水雾机关,又诱敌深入,今日不会如此顺利。”
李文笑了笑,没接话。
他望向远方,那里是通往主城的方向。
太阳已经升高,江风渐暖。
他抬起手,看了看罗盘表面流转的微光,然后轻轻合上盖子。
“回城。”他说。
队伍开始有序集结。
战利品装车,俘虏列队,伤员安置完毕。赤奴最后一个登上战马,回头看了眼江面。
那截残桅还在。
他没说什么,转身策马跟上主力。
李文走在最前,身影挺拔。
身后,是清理战场的动静,是俘虏的脚步声,是江水拍岸的节奏。
一切都在归位。
他迈出第一步,靴底踩碎了一片干枯的芦苇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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