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押解着俘虏,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刚刚离开那片弥漫着血腥与焦土气息的荒谷不过百余里,众人正欲催动法力,加速返回清安道院。骤然间,异变陡生!
前方原本流动的虚空仿佛瞬间凝固,化作了一块无形的、坚不可摧的琥珀。一股令人心悸肉跳、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又似万丈海渊的暗流,毫无征兆地骤然降临!
这威压并非简单的气势压迫,更仿佛一只无形无质、却力大无穷的巨手,精准而冷酷地扼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咽喉,不仅封住了他们的声音,更几乎冻结了他们体内奔流的灵力!
原本稳定的遁光在这沛然莫御的威压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溃散、崩解。李本书、李牧逸、李牧炎三人,连同那几名被坚韧的缚灵绳捆缚得结结实实的玄阴教俘虏,如同下饺子般,毫无反抗之力地从半空中被硬生生压落地面!
“砰…砰…”
几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几人皆是一个踉跄,脚步虚浮地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个个脸色煞白,不见一丝血色。体内平日如臂指使、奔腾不休的灵力,此刻竟如同陷入了黏稠的泥沼,运转之间滞涩不堪,十成威力发挥不出一二。
惊魂未定间,众人抬首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棵早已失去生机、枝桠扭曲如同鬼爪的枯树顶端,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
来人一袭宽大异常的黑袍,将全身上下笼罩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肌肤,连面容都深深隐藏在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兜帽阴影之下,令人难以窥视其真容。
他就那样随意地、轻若无物地站在那纤细的枯枝之上,周身并无灵光闪耀,也无骇人声势,但那股如同深渊般不可测、如瀚海般无穷尽的磅礴威压,却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清晰地昭示着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金丹期修士!
黑袍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下方狼狈的众人,那目光中不带丝毫情感,唯有居高临下的淡漠。最终,这目光定格在了被缚灵绳紧紧捆缚、气息萎靡不振、道袍染血的妙音仙姑身上。
一个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仿佛言出法随般法则韵味的声音,如同直接在众人的神魂深处回荡起来,震得他们识海涟漪阵阵:
“妙音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蕴含着金丹修士特有的法则威压,让李本书等人心神剧震,魂魄都仿佛要离体而出。
李本书强忍着翻腾逆冲的气血与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颤栗感,猛地一咬牙,上前一步,用自己并不算宽阔的身躯,将身后脸色发白的李牧逸和紧握枪杆、指节发白的李牧炎护住。
他对着枯树枝桠上的黑袍人,毕恭毕敬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尽可能保持着谦卑与恭敬,声音却仍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
“前辈明鉴,这几人乃是玄阴教贼子,穷凶极恶,前番更是悍然偷袭我李家清安工坊,造成族人与客卿伤亡,罪证确凿。此事……此事我等已上报天剑宗,正欲将这几名要犯押送至天剑宗,依宗门处置。”
他刻意加重了“天剑宗”三个字的语气,试图搬出天剑宗的名头,希望能让这位神秘的金丹修士心存顾忌,知难而退。
然而,回应他的,是骤然加剧、如同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更磅礴威压!
“哼!”
仅仅一声冷哼,却如同九天神雷,悍然在三人识海中最脆弱的地方炸响!李本书首当其冲,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柄无形巨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气血再也不受控制,逆冲而上,喉头一甜,嘴角当即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
他身形剧烈地晃了晃,脚下地面龟裂,险些直接瘫软在地。那金丹威压此刻已化作实质的山岳,重重压在他的肩头、他的神魂之上,压得他骨骼咯吱作响,后面所有的话语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再也无法吐露半个字。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黑袍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得可怕,但其中骤然渗出的那一丝冰冷彻骨的杀意,却让周遭空间的温度骤降,仿佛瞬间从初夏步入凛冬,“要么,留下妙音。要么,你们……都留下。”
森然的杀机,如同极北之地的凛冬寒风,瞬间席卷全场,冻结了空气,也冻结了李本书三人心中最后的侥幸。李本书脸色惨白如纸,毫无人色,他清晰地知道,对方绝非虚言恫吓。
在一位心意已决的金丹修士面前,他们这三名筑基,连同受伤不轻的麟山虎和那具死物傀儡,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强行阻拦,唯有一个下场——形神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即将吞噬一切之时,李牧逸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与不甘,上前一步,伸手扶住摇摇欲坠、气息萎靡的李本书,对着枝桠上的黑袍人深深一揖到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惊惧与顺服:
“前辈息怒!晚辈等有眼无珠,实在不知此女与前辈有关,此前多有冒犯,擒拿之举实属无奈,还请前辈海涵,万望恕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对身旁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紧握着红莲枪以至于手臂青筋暴起的李牧炎使了个严厉的眼色,暗中传音急促喝道:“牧炎!不可冲动!速速放人!性命要紧!”
李牧炎胸口剧烈起伏,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眼中满是被强行压抑的屈辱、不甘与几乎要焚尽理智的愤怒。但在那如同天地之威的金丹威压下,在族兄溢血的嘴角和族弟焦灼的目光中,他最终还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松开了紧握的枪杆。
他脚步沉重地走到面无人色的妙音仙姑身边,动作粗鲁地解开了她身上闪烁着符文的缚灵绳。
妙音仙姑骤然得以自由,身体一软,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她抬起苍白的脸,望向枝桠上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找到依靠般的如释重负。
她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乖顺地站在原地,与先前那妩媚狠辣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牧逸搀扶着气息紊乱、伤势不轻的李本书,再次对着黑袍人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前辈,人已放下,我等……可否离去?”
黑袍人似乎连多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欠奉,仿佛驱赶几只扰人的蚊蝇一般,随意地挥了挥宽大的衣袖。
“滚吧。”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那股如同实质、笼罩全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骤然一松,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份冰冷与死寂,却依旧萦绕在众人心头。
李牧逸如蒙大赦,连忙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与同样面色沉郁的李牧炎一起,一左一右搀扶起受伤的李本书,带上剩余三名面带惊疑不定的俘虏,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架起略显黯淡的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清安道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直到遁光飞出极远,远到身后那片地域早已化作视线尽头模糊的小点,再也感受不到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金丹威压,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放缓了速度,但每个人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霾。
李本书勉力调息,抹去嘴角已然干涸的血迹,眼中满是心有余悸的凝重与后怕:“金丹修士……而且还非普通金丹!竟然会为了一个玄阴教的妙音,不惜亲自出面拦截!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定然隐藏着极大的隐秘!”
李牧炎依旧愤愤不平,一拳砸在遁光光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难道就这么算了?那妙音分明是重要人物!要是能……”
“不算了又能如何?”李牧逸打断他的话,他的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看透现实的无奈,“在一位真正的金丹修士面前,我们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他能轻易放过我们,没有顺手将我们全部抹杀,已经是意外之喜。能保住性命,留下血屠、影煞和丧魂喇嘛这三个重要俘虏,拷问出情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那黑袍人目标明确,只要妙音一人,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此女身上,或者她所知的事情,必然牵扯极大,甚至可能关系到玄阴教的核心机密,否则绝不会劳动一位金丹修士亲自出手营救。
当务之急,是立刻返回道院,先将此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禀明家族和道院高层!一位不明身份的金丹修士介入,此事已非我等所能处理!”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与一丝未能完成任务的挫败感。原本以为凭借计谋与血战,得以大获全胜,擒获重要敌酋,没想到归途竟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一位足以改变局部局势的金丹强者,硬生生从他们手中劫走了看似最关键的人物——妙音仙姑。
遁光再次加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驱之不散的深深隐忧,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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