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做到的？”虞倩问。
“低级点的，就是雇人发特定情绪的评论、帖子。高级点的，就像你们说的，用技术手段，直接干扰平台的情绪分析算法。听说……国外已经有更厉害的技术，能直接用特定频率的音频、视频，甚至是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游戏、软件后台影响脑波……当然，那是传说。”
“传说？”陈默盯着他。
那头目缩了缩脖子：“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我听说，有个叫‘心境实验室’的境外组织，就在研究这个，据说技术很厉害，但收费极高，只接‘大单’。”
“心境实验室”（mindscape Lab）！这个名字让陈默和虞倩心中一震。这与之前柳晴投资的“心境科技”（mindscape tech）名字如此相似！是巧合吗？
他们立刻将这一线索同步给网安总队。技术追踪果然有了新的方向。经过层层剥茧，攻击“心语”平台的僵尸网络，其最终的资金流向和几个加密通讯的节点，都隐隐指向这个位于海外、背景成谜的“心境实验室”。
“柳晴和这个‘心境实验室’有没有关系？”老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调查柳晴的海外资金流向和人际关系网成为了重点。经侦部门发现，柳晴控制的离岸公司，与几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有复杂的资金往来，而这些空壳公司，最终都指向一个由“心境实验室”主要投资人控制的基金会。
“虽然绕了很多圈，但柳晴的资金，很可能最终流入了‘心境实验室’！”虞倩拿着初步调查报告，语气肯定。
“所以，攻击‘心语’平台，可能是‘心境实验室’的一次技术演示，或者是柳晴为了验证其投资项目的‘效果’？”陈默分析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还是像陆明哲和周炜一样，有更扭曲的企图？”
就在这时，“心语”平台再次监测到异常。这一次，不再是广撒网式的情绪干扰，而是针对一个特定群体——某个热门选秀节目的粉丝群。大量的负面情绪数据被注入，导致该粉丝群内部矛盾激化，在网络上的骂战迅速升级，甚至演变成了线下的冲突和人身攻击。
“他们在进行‘精准打击’测试！”周敏在电话里焦急地汇报，“而且技术升级了，数据包更隐蔽，影响更深入！”
情况紧迫，必须尽快阻止。
面对技术高超、隐匿海外的对手，直接抓捕困难重重。专案组决定改变策略，采取“釜底抽薪”的方法。
一方面，网安总队联合国内各大互联网平台，加固防御系统，共享威胁情报，建立联合预警机制，从技术上提升应对此类攻击的能力。
另一方面，经侦和国际合作部门开始对柳晴及其关联公司、以及“心境实验室”的资金网络进行深入调查，寻找其违反国际金融法规、或进行非法技术交易的证据，试图从经济上切断其命脉。
陈默则提出一个更直接的思路：“既然他们的‘产品’是情绪影响技术，那么他们必然需要验证效果，收集数据。除了攻击大型平台，他们很可能也在进行小范围的、更隐蔽的人体实验。”
他让虞倩和张辰重新梳理近期接到的、所有可能与“异常情绪”或“群体行为失控”相关的报警记录。
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近两个月来，有多起关于社区或公司内部“莫名爆发集体争执”的报警，涉及写字楼、小区业主群、甚至是一家小型工厂。这些争执往往起因微不足道，但升级速度极快，参与者情绪激动程度异乎寻常。事后调查，又都归结为“压力大”或“沟通不畅”。
陈默敏锐地感觉到，这或许不是巧合。他选择了几起最具代表性的事件，亲自带队进行回访。
在一家近期爆发过员工大规模冲突的科技初创公司，陈默没有直接询问冲突本身，而是让张辰团队对公司的网络环境、特别是wi-Fi路由器和员工常用区域的电磁场进行了细致检测。
结果令人震惊。在公司休息区的某个盆栽植物土壤里，发现了一个伪装成湿度传感器的微型装置。这个装置能持续释放出一种特定频率的电磁波，经专家确认，这种频率的电磁波被研究表明，可能对部分人群的情绪稳定性产生干扰，更容易引发烦躁和攻击性。
“就是这个！”张辰小心翼翼地将装置取出。
类似的装置，在另外两个爆发过群体冲突的小区公共区域和工厂车间也被陆续发现。这些装置设计精巧，能源独立，可以长时间工作。
所有发现的装置，其技术特征和部分元件的来源，经过追溯，都隐隐指向与“心境实验室”有关联的供应链。
“他们不仅在线上测试，也在线下进行真实环境下的‘情绪场’干扰实验！”虞倩感到一阵寒意，“他们在把整个城市当作他们的实验室！”
这些发现，为国际执法合作提供了重要的、切实的证据。中国警方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向“心境实验室”所在国的执法机构分享了情报和证据，指控其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和网络攻击。
在强大的国际压力和确凿证据面前，所在国执法部门对“心境实验室”的办事处进行了突击搜查，查获了大量实验数据和设备，并冻结了其部分资产。虽然主要负责人闻风潜逃，但其运营遭受重创。
与此同时，国内对柳晴的调查也取得了进展。她涉嫌非法转移资金、商业欺诈等罪名被正式立案调查。在警方上门时，柳晴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窒息的平静，但她眼神深处，似乎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痕。
“你们无法理解。”在被带走前，她看着陈默，轻声说，“我只是在寻找让世界变得更‘平静’的方法。噪音太多了，情感太多了……它们都是低效的、痛苦的根源。”
陈默平静地回应：“剥夺了痛苦，同时也剥夺了欢乐；剥夺了焦虑，也剥夺了期待。那不是平静，柳女士，那是情感的荒漠。而人性，恰恰存在于这片看似混乱，却充满生机的绿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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