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护士站的石英钟秒针咔嗒一声卡在数字“9”上,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捏住了似的,顿了两秒才继续往前爬。我盯着那圈泛着冷光的金属刻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士服口袋里的体温计,玻璃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往骨头缝里钻。
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带教老师李姐两个人。李姐趴在堆满病历的办公桌上,浅褐色的卷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均匀的呼吸声混着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我坐在她斜对面的椅子上,面前摊着一本翻开的《临床护理操作指南》,但眼睛却盯着窗外——住院部大楼的夜景像一块浸了墨的黑布,只有急诊通道的指示灯亮着微弱的红光,在玻璃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光斑。
这是我来心内三科实习的第三个夜班。前两个夜班还算太平,无非是给病人测血糖、换输液袋、记录生命体征,最忙的时候也就是凌晨三点收了个急性心衰的病人。但今晚不一样,从十二点交接班开始,我就总觉得浑身发紧,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尤其是护士站背后那条通往处置室的走廊,明明开着感应灯,却总在我路过的时候突然熄灭,留下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黑暗。
“还有多久查房?”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显示凌晨一点十九分。按照规定,夜班护士要在凌晨两点和五点各查一次房,重点关注危重病人的情况。我负责的五个病人里有两个是一级护理,一个老爷子有房颤病史,另一个阿姨前天才做了冠脉造影,都得盯着。
我正想着,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医院里常见的防滑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而是一种软底鞋踩在瓷砖上的“沙沙”声,很轻,却格外清晰,像是有人光着脚在走路。
我抬头朝门口望去,走廊里的感应灯没亮,只有护士站的顶灯透过门框照过去,在地上拖出一道狭长的光带。光带的边缘站着一个人影,看轮廓像是个老太太,背有点驼,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护士小姐,请问……什么时候查房啊?”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砂纸,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她站在阴影里,脸藏在昏暗里看不清,只能看到花白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实习期间老师反复强调过,对待病人要耐心,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怠慢。我看了眼趴在桌上的李姐,怕吵醒她,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阿姨,我们凌晨两点会查一次房,您是哪个床的?到时候我过去看您。”
“我是54床的。”老太太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等查房等好久了,想问问能不能早点……我有点不舒服。”
“54床?”我心里嘀咕了一下,印象里我们科室的病房好像没有这么多床号。但我刚实习没多久,对床号还没完全记熟,而且有时候临时加床也说不定。我没多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您先回病房等着吧,两点我准时过去,到时候给您测个体温,看看情况。”
“好,好。”老太太应了两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她慢慢转过身,沿着走廊往病房区走,软底鞋踩在地上的沙沙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我盯着走廊入口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刚才那个老太太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她的病号服看起来很旧,料子也不像医院统一发放的那种纯棉材质,反而有点像几十年前的粗布衣服。而且她手里的塑料袋,我刚才好像瞥见里面装着几个褐色的纸包,不像是医院给的药品或生活用品。
“跟谁说话呢?”身后突然传来李姐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手里的体温计差点掉在地上。我转过身,看到李姐已经抬起头,揉着眼睛,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粘在皮肤上,看起来有点狼狈。
“刚才有个阿姨来问查房时间,”我指了指走廊方向,“她说她是54床的,想早点查房,说有点不舒服。”
李姐的动作顿住了,揉眼睛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眉头慢慢皱了起来:“54床?你确定她说是54床?”
“对啊,她亲口说的。”我点点头,心里有点发毛,“怎么了?难道我记错床号了?”
李姐没说话,起身走到护士站的电脑前,打开了住院病人管理系统。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她飞快地滑动鼠标,浏览着床位信息,嘴里念念有词:“1床、2床……49床、50床……”
她停下手,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小苏,你再仔细想想,她真的说是54床?”
“是啊,我肯定没听错。”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难道54床不在咱们科室?还是说……是其他科室的病人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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