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清脆的鸡鸣声穿透薄雾,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迷魂村的死寂。江流猛地睁开眼,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晨雾透过牛棚的缝隙飘进来,,带着点仙气飘飘的意味。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睡了个安稳觉。昨夜那些细碎的脚步声、诡异的低语,似乎都被老黄牛的体温和呼吸声隔绝在外,连梦里都没再出现那青面獠牙的妇人。
“谢了,牛兄。”江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伸手摸了摸老黄牛的额头。老黄牛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甩了甩尾巴,算是回应。他将桃木剑重新系在腰间,检查了一下怀里的符纸和朱砂盒,确认没什么遗漏,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出了牛棚。
清晨的迷魂村和夜里判若两地。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着整个村庄,像给土坯房、青石板路都蒙上了层轻纱,远处的房屋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带着点朦胧的诗意。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还有灶房里飘来的淡淡烟火味,终于有了丝人间的生气。
街上依旧静悄悄的,只是不再像子夜时那般死寂得让人发毛。偶尔能听到茅草屋里传出模糊的交谈声,咿咿呀呀的,听不清具体内容;还有谁家的孩子在低声哭泣,哭声细弱,很快就被大人的哄劝声盖了下去。
江流顺着青石板路往前走,鞋底踩在潮湿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刻意放轻了脚步,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经过昨夜的遭遇,他可不敢再把这村子当成普通的村落。那些看似寻常的房屋、紧闭的门窗后面,说不定就藏着不为人知的诡异。
就在他走到街心位置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那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嘶哑而急促,在这寂静的晨雾里格外刺耳。江流的神经瞬间绷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右手闪电般握住了桃木剑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谁?”他声音低沉,带着未散的警惕,目光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薄雾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佝偻着腰,一步一晃地慢慢靠近。那身影很矮,像是个老人,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咳嗽,身影在雾气里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江流的心跳得飞快,冷汗顺着鬓角悄悄滑下来,浸湿了道袍的领口。昨夜那妇人扭曲的脸、漆黑的牙齿又在脑海里浮现,他握紧桃木剑,指腹因为用力而发白,连手心都沁出了汗,几乎要把剑柄捏出水来。他不敢贸然上前,也不敢转身逃跑——师父说过,遇到不明之物,慌乱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那身影走得极慢,仿佛每挪动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晨雾渐渐散去些许,江流终于看清了来人——是个老人,头发花白,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深深浅浅的,像是被岁月和风霜刻出来的。他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灰布褂子,腰间系着根草绳,背驼得厉害,几乎要弯到地上,手里拄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每走一步,木杖都会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的一声。
“咳……咳……”老人还在咳嗽,咳得身体不住地发抖,停下来的时候,才慢慢抬起头,浑浊却又异常清明的眼睛看向江流。
“谁啊,大清早的站在大街中间,”老人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气无力的疲惫,他伸了伸脖子,打量着江流身上的道袍,嘴角扯出个模糊的弧度,“你是谁家的人啊?比老人家我起的都还早?不会是去哪家摸鸡了吧?”
这话一出,江流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他刚才还紧张得以为是什么邪祟,没想到是个普通老人,而且还被当成了偷鸡摸狗的贼。他又气又窘,松开紧握剑柄的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暗骂一句:“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定了定神,他对着老人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老人家误会了,贫道并非村里之人。我是青云观的道士,法名王贵。听闻这迷魂村近来不太平,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还请了官府数次都没头绪,便奉师命前来调查。”
他刻意说得坦诚,眼睛却紧紧盯着老人的反应,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毕竟,这村子邪异得很,谁也说不准眼前的老人是不是和昨夜的妇人一样,是被邪祟附身的傀儡。
老人听完,咳嗽声停了,只是定定地看着江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恐惧?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让江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道士?”老人重复了一句,声音更低了些,他往江流身后看了看,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其他人,然后才拄着木杖,慢慢往前挪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后生,你胆子不小啊……这村子的事,可不是你一个小道士能管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忌惮着什么,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村子深处那片依旧被浓雾笼罩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江流心里一动,看来这老人知道些什么。他刚想追问,老人却突然摆了摆手,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咳……不说了,不说了……”老人摆着手,佝偻着背,转身就要往旁边的岔路走,“天亮了,该回家了……”
“老人家!”江流急忙叫住他,“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些失踪的人……”
老人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含糊地丢下一句:“别问……也别查……好好活着,赶紧离开……”
说完,他便拄着木杖,一步一晃地走进了旁边的岔路,身影很快就被薄雾吞没,只留下渐行渐远的咳嗽声和木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晨雾里慢慢消散。
江流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老人的反应太奇怪了,那句“别问,别查,赶紧离开”,显然是知道内情,却因为恐惧而不敢说出来。
他看向老人消失的方向,又望了望村子深处那片浓重的雾气,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
看来这迷魂村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退缩——师父的嘱托,失踪者的冤魂,还有那尚未可知的“山神”和诡异的“稻草人”,都像钩子一样,勾着他必须查下去。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越来越亮,照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湿漉漉的光。街上开始出现零星的人影,都是些步履匆匆的村民,他们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见了江流这陌生的道士,只是飞快地瞥一眼,就低下头匆匆走开,眼神里带着点躲闪和警惕。
江流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村子深处走去。他知道,真正的调查,从这个清晨才算是正式开始。而那些藏在平静表象下的诡异,很快就会再次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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