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瑶被囚,选秀暂停一日以安定人心。栖凤台内外戒备森严,空气中仍弥漫着昨日惊魂未定的气息。
凌薇薇下令彻查,范围从当日经手乐器的内侍,扩展到所有能接触到那张古琴的人,甚至是评审席上神色有异的旁观者。刑部与内卫协同办案,线索繁杂,一时如乱麻。
苏清月并未置身事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并非简单的争风吃醋或个人报复。那嵌入琴身的“惊魂木”,手法阴毒且专业,绝非赵玉瑶一人所能为。
她在凤阁值房内,对着昨日记录的考核流程与人员名录,反复推敲,试图从纷乱的表象下,找出那根连接所有异常的丝线。
午后,凌薇薇处理完紧急政务,便来到凤阁。她没让人通报,悄然走入,只见苏清月正对着一份名单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是她思考难题时的习惯。
“有头绪了?”凌薇薇走近,声音放得轻柔,顺手将一杯刚沏好的、温度正宜人的参茶推到她手边。
苏清月回神,见是她,微微摇头:“线索太多,反而显得刻意。经手琴具的内侍有三人,皆背景清白,暂时查不出与安阳郡王府或端敬旧部的关联。昨日靠近水榭窗边的,有两位王妃的随身侍女,以及……两位参选贵女的丫鬟。”她指尖在名单上点了点,“工部侍郎之女李静姝,以及光禄寺少卿之女周婉茹。”
凌薇薇目光扫过那两个名字:“她们与赵玉瑶可有交集?”
“明面上没有。”苏清月道,“但臣调阅了她们入住驿馆后的记录,赵玉瑶曾以‘探讨琴艺’为由,邀李静姝去过其房间。而周婉茹的丫鬟,前日曾与负责搬运乐器的内侍之一,在库房外有过短暂交谈。”
“看来,我们的赵小姐,在里头也没闲着。”凌薇薇冷笑,“继续查,重点放在这两个贵女及其家族背景上。朕不信,她们背后能干干净净。”
正当选秀风波调查陷入胶着时,《大晟头条》的日常运营并未停歇。经历了伪报风波与安阳郡主府一案的锤炼,报纸的采编发行已步入正轨,影响力与日俱增。
这一日,编辑部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匿名投稿,揭露当地某位知府借征收“河工银”之名,中饱私囊,致使堤坝修缮不力,今春汛期险情频发。
稿件证据详实,列出了贪墨款项的具体去向与人证。然而,涉事知府在朝中根基不浅,与几位阁老皆有姻亲关系。
年轻的主编拿着稿件,犹豫地来找苏清月定夺:“苏大人,此稿若发,恐引火烧身。是否……暂缓?”
苏清月仔细阅罢稿件,沉吟片刻,却道:“发。”
主编一惊:“大人,是否再斟酌?此事牵涉甚广……”
“《头条》立身之本,在于一个‘真’字。既然证据确凿,为何不发?”苏清月目光沉静,“难道因对方位高权重,便任由百姓受苦,真相蒙尘?陛下设立《头条》之初意,便是要打破此等壁垒。”
她拿起朱笔,在稿件上批注:“着核实人证,补充当地百姓采访,三日后头版刊发。同时,将副本密封,直送陛下御案。”
她并非莽撞,而是在履行凌薇薇赋予《头条》的使命,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架逐渐成型的舆论利器,淬炼锋芒。她知道,凌薇薇需要这样的“武器”,也需要她拥有独立执掌这“武器”的魄力。
是夜,凌薇薇在御案上看到了那份密封的稿件副本与苏清月的批注。她仔细阅读后,非但没有责怪苏清月“惹事”,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笑意。
“好一个苏清月。”她低声自语,“这才像是朕的凤阁令,朕的……主编。”
她提笔在副本上写下:“准。一应后果,朕与你同担。”
放下笔,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思绪回到栖凤台的案子上。选秀的波折与《头条》的进取,如同交织的明暗线。有人在暗中利用选秀兴风作浪,而她与苏清月,则一个在台前追索阴谋,一个在幕后砺剑铸锋。
“看来,这池水比朕想的还要深。”凌薇薇眼神锐利,“也好,正好让朕看看,还有多少魑魅魍魉,敢在这凤华之下,显露原形。”
她传令暗卫,加强对那两位贵女及其家族的监视。琴弦虽断,余音未绝。而墨香弥漫处,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已悄然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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