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在吴军日益收紧的包围圈中,如同一艘在风浪中颠簸的孤舟。孙峻虽然暂缓了对白帝城的强攻,却将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对江陵的封锁与袭扰中。城外,吴军的营垒星罗棋布,游骑四出,几乎切断了所有陆路通道。江面上,东吴的战舰巡弋更加频繁,任何试图靠近或离开江陵的船只都会遭到无情攻击。
霍弋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江心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吴军楼船,眉头紧锁。城中的存粮尚可支撑月余,但箭矢、滚木等守城物资消耗巨大,更重要的是,长期被围困带来的压抑气氛,正在悄然侵蚀着守军的士气。他派出的几批信使,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将军,吴狗今日又试图靠近水门,被弟兄们用叉竿和火箭击退了。”副将的声音带着疲惫。
霍弋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凝重。他知道,孙峻在消耗他,在等待他露出破绽,或者……在等待江陵粮尽自溃的那一天。他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就在霍弋苦思破敌之策时,远在江陵以西,沮水与漳水交汇的偏僻山林地带,一支风尘仆仆却杀气腾腾的军队,正借助着茂密丛林的掩护,进行着最后的休整和侦察。
木鹿 趴在一处可以俯瞰长江北岸的高地上,锐利的目光如同猎鹰,仔细扫视着远处吴军连绵的营垒和江面上密集的舰船。他身边,几位最机敏的斥候刚刚带回最新的敌情。
“将军,看清楚了。”一名斥候压低声音,指着吴军营垒的布局,“孙峻的主营设在这里,靠江,便于指挥水陆两军。他的粮草辎重,大部分囤积在主营东北方向的那个山谷里,守卫看起来不算太严。江陵城西、南两面,吴军营垒最密,北面稍疏,东面靠江,是其水师根本。”
木鹿默默听着,脑中飞快地盘算。五千对十万(号称),即使加上三十头战象,正面强攻无异以卵击石。他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在于无当飞军在山林水泽间的机动性和强悍的突击能力。
“孙峻这老小子,把屁股露给我们了。”木鹿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脸上涂着的部落图腾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他想困死霍将军,我们就捅他的腚眼!”
他召集手下主要头领,在地上用树枝划出简易的形势图:“听着,咱们不打他正面营垒,那太硬。咱们就打这里——”他用力点在那个囤积粮草的山谷,“还有这里!”他的树枝又划向吴军主营与江陵城之间的几处较小营垒。
“今夜子时,分头行动!一队由我亲自带领,象兵开路,直扑粮草囤积地,给他烧个精光!另一队,由阿会喃带领,多带引火之物,突袭吴军主营与江陵之间的营垒,制造混乱,越大越好!记住,动作要快,打完了就撤,绝不恋战!放完火就往北面山里跑,我们在老地方汇合!”
“明白!”众头领低声应和,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
夜色,如同浓墨般泼洒下来,掩盖了山林与江岸的轮廓。吴军大营中,除了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和江涛拍岸的声响,大部分区域逐渐陷入沉寂。连日来的围城和对白帝城的不顺,让吴军上下都弥漫着一种疲惫和懈怠。没有人会想到,一支来自数千里外南疆的军队,会如同鬼魅般穿越他们认为绝不可能通行的险阻,出现在他们的腹地。
子时刚过,月黑风高。
囤积粮草的山谷外,吴军哨兵抱着长矛,倚着栅栏打着瞌睡。突然,他感到地面传来一阵轻微而持续的震动,仿佛有沉重的脚步在靠近。
“什么声音?”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黑暗中,无数双幽绿的眼睛亮起,紧接着,是庞大如山岳般的轮廓冲破夜幕!三十头战象,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魔神,披着简陋的皮甲,长鼻怒卷,獠牙如戟,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朝着粮仓营垒发起了狂暴的冲锋!
“敌——”
凄厉的预警声只喊出一半,就被战象冲锋带来的恐怖声势所淹没。
“轰——!”
简陋的栅栏在战象的撞击下如同纸糊般碎裂!营垒内的吴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尚未来得及披甲执刃,就看到巨大的象足践踏而下,帐篷被撕裂,人影在象鼻的横扫中飞起!
“放火!”木鹿 站在为首的战象背上,挥舞着巨大的开山斧,怒吼道。
象背上的无当飞军战士,将早已准备好的、浸满油脂的火把奋力投向粮垛、草料堆和营帐!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迅速蔓延开来!谷中囤积的无数粮草、军械,陷入了熊熊火海!
与此同时,在吴军主营与江陵城之间的地带,也猛地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阿会喃率领的另一支无当飞军,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跃出,冲向那些措手不及的吴军外围营垒。他们并不强攻,而是四处投掷火把,制造混乱,用毒箭射杀军官和马匹,高声怪叫,让吴军无法判断到底来了多少敌人。
“蜀军援兵来了!”
“蛮兵!是南中的蛮兵!”
“粮仓被烧了!”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在吴军各营中蔓延。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卒,只见四处火起,喊杀震天,又听到各种骇人的传言,根本无从组织有效的抵抗。许多营垒不攻自溃,士卒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孙峻被亲兵从睡梦中摇醒,冲出大帐,看到的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东北方向粮仓所在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主营周围多处火起,混乱的人马嘶鸣声、惨叫声、还有那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战象嘶鸣,让他浑身冰凉!
“怎么可能……哪里来的蛮兵?哪里来的象兵?!”孙峻又惊又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十万大军,竟然被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兵,在夜间搅得天翻地覆!
“将军!大事不好!粮仓……粮仓怕是保不住了!各营皆乱,军令无法传达!”吕据盔歪甲斜地跑来,脸上满是烟灰和惊惶。
孙峻看着眼前彻底失控的局面,一股绝望涌上心头。粮草被焚,军心溃散,这仗还怎么打?
“撤……撤退!传令,登船!全军登船,暂避锋芒!”孙峻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他知道,这一次西征,彻底失败了。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败,更是他个人威望的毁灭性打击。
江陵城头,霍弋和守军将士也被城外的惊天变故所震撼。他们看着吴军大营方向燃起的冲天大火,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混乱声响,先是惊疑,随即化为了狂喜!
“是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到了!”霍弋紧紧抓住城垛,因为激动而手指发白。他看出来了,那混乱的源头,那让吴军魂飞魄散的攻势,绝非寻常军队所能为!
“开城门!出击!配合援军,痛击吴狗!”霍弋当机立断,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憋屈了许久的江陵守军,如同出闸的猛虎,冲出城门,追杀那些溃不成军的吴军士卒。
木鹿见目的已达到,吴军已彻底崩溃,也不恋战,发出唿哨信号,率领无当飞军和战象,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的山林之中,来得突然,去得迅速,只留给吴军一个燃烧的废墟和无尽的噩梦。
孙峻在吕据等人的拼死护卫下,狼狈不堪地逃回楼船,望着岸上那片火海和混乱,听着身后江陵守军震天的追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刘禅……霍弋……还有那该死的蛮兵……我孙峻,与尔等势不两立!”他发出不甘的咆哮,却只能随着败退的船队,仓惶顺流东遁。
蛮兵天降,一把火烧毁了孙峻的野心,也烧出了大汉南疆的赫赫军威!
荆州之围,一夜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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