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被两侧高墙切割成窄窄的光带,斜斜洒在幽暗的小巷里,青石板上的青苔泛着冷绿的光。火把的火焰“噼啪”跳跃,把张诚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眉头拧成疙瘩,眼神像淬了冰的刀,身后数十名亲卫全副武装,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矛尖和弓弩齐刷刷对准巷中,连呼吸都透着紧绷的杀气——这哪里是“问询”,分明是要把王临等人活吞了。
空气像凝固的冰块,只剩下火把燃烧的焦糊味、金属器械的冷意,还有众人粗重的喘息。王临攥着那块假独孤家徽的铜牌,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指节泛白。他盯着张诚,心里翻江倒海:来得太巧了,就像算准了他们会在这里动手,守株待兔一般!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举起手中的地图和油瓶,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压抑的怒火:“张统领,卑职并非私设公堂!此人携带黎阳仓详图、猛火油样本,深夜潜行,摆明了是图谋纵火的奸细!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
“奸细?”张诚突然嗤笑一声,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语气陡然拔高,像是要把“栽赃”两个字砸在王临脸上,“王队正,你说他是奸细,凭证呢?此人是独孤将军亲自请来的药材商,要为军中采购止血的金疮药!你深夜带人绑他,还污蔑他是奸细——是想挑拨将军与徐大人的关系,还是另有图谋?!”
他倒打一耙的架势,让王临胃里一阵发紧。“采购药材?”王临冷笑,把地图展开,红笔圈出的猛火油库位置在火光下格外刺眼,“那这标注着仓城机密的地图,这能烧穿铁甲的猛火油,也是‘药材’?张统领,此人行踪诡秘,白天关在客栈不出门,夜里却打探猛火油库位置,难道不该抓?!”
“哼!”张诚别过脸,语气强词夺理,“地图或许是他好奇画的,猛火油或许是样品——仅凭这点东西,你就敢擅自抓人?还敢污蔑独孤将军的客人?王临,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赵锋再也按捺不住,攥着刀把的手青筋暴起,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我们亲眼看见,昨夜他还跟你在客栈密会!若真是药材商,用得着深更半夜躲在房里说话?用得着打听猛火油库?!”
这话像一记耳光甩在张诚脸上,他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那慌乱快得像错觉,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放肆!”张诚猛地拔出佩刀,刀身映着火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竟敢污蔑本统领!来人!把这些绑架客商、以下犯上的狂徒,统统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亲卫们立刻上前一步,“噌”的拔刀声整齐划一,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就在刀锋快要碰到赵锋时,王临突然厉喝一声:“我看谁敢!”他瞬间挡在赵锋等人身前,后背挺得笔直,像一堵不会倒的墙,目光如电扫过亲卫,“此人图谋不轨,我已派弟兄去禀报徐将军!在将军到来前,谁敢动一下,就是奸细同党!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巡哨队员们纷纷握紧武器,虽然手心冒冷汗,可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们信王临,更信这“抓奸细”的事没做错。亲卫们被这股气势慑住,脚步顿在原地,纷纷转头看向张诚,没人敢先动手。
张诚的脸铁青得像猪肝,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他没想到王临这么硬,更没想到对方早派人报信!原本想快刀斩乱麻,要么抢人要么灭口,可徐世积一来,一切都完了。“王临!你休要拿徐将军压我!”他色厉内荏地喊着,声音却有些发飘,“此人是独孤将军的客人,你无权扣押!立刻放人,否则...”
“否则怎样?”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像惊雷般炸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徐世积一身戎装,腰佩长剑,在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走来,脚步声沉重有力,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目光扫过全场,冷得让人发颤。
“将军!”王临和赵锋立刻躬身行礼,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半分。
“徐将军!”张诚也慌忙收刀行礼,可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徐世积走到巷中央,目光先落在被五花大绑的“客商”身上——那人下巴脱臼,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张诚时满是求救的光,可张诚连余光都没给他。接着,徐世积扫过王临手中的地图、油瓶和铜牌,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张诚脸上,语气冷得像冰:“张统领,深夜带兵围堵我麾下队正,还要动刀动枪,你给本将军一个说法。”
张诚咽了口唾沫,慌忙辩解:“将军!是王临胆大妄为!他私自绑架独孤将军的药材商,还污蔑人家是奸细!末将赶来解救,他却拒不放人,还口出狂言!请将军为末将做主!”
“药材商?”徐世积转头看向王临,眼神里带着询问。
“禀将军!”王临上前一步,把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说清——从老铁匠报信,到孙猎户盯梢,再到搜出地图、猛火油和假铜牌,最后加重语气,“此人深夜潜行,携带仓城机密,且昨夜与张统领密会!卑职怀疑,他与之前东仓纵火案有关,甚至可能是宇文阀派来的细作,想再次烧毁黎阳仓!故先将其擒拿,等候将军定夺!”
“宇文阀?!”徐世积的眼神骤然一凝,看向张诚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件沾满疑点的器物,锐利得能戳穿人心。
“将军!他血口喷人!”张诚急得跳脚,声音都变了调,“末将昨夜见他,只是问药材采购的事!地图、油瓶都是误会!那铜牌...末将从没见过!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误会?栽赃?”徐世积突然冷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似的扎在张诚心上,“张统领,你当本将军是三岁孩童?此人身份不明,携带禁物,深夜乱窜,怎么看都可疑!王临擒拿他,是尽职尽责!倒是你,这么急切地带兵要人,甚至不惜动武——你是怕他说出什么,还是想灭口?!”
这番质问像重锤砸在张诚心上,他瞬间哑口无言,头垂得更低,冷汗把前襟都湿透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此事疑点太多,必须严查!”徐世积不再看他,语气不容置疑,“人犯,由本将军的亲兵看管,谁敢私自动手,军法处置!地图、油瓶、铜牌,一并封存,交由文书记录!张统领,你随本将军回仓廪署,把昨夜‘谈药材’的经过,一字一句说清楚!王临,你也来,详细禀报盯梢的细节!”
“是!”王临应声时,心里却没半点轻松——张诚是独孤凤的人,这事一旦闹到独孤凤面前,只会更复杂。他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张诚,又看了眼被亲兵押走的“客商”,突然觉得,眼前的对峙只是开始,这黎阳仓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深。独孤凤到底知不知情?她会不会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一连串的疑问,像乌云似的压在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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