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要亲率骑兵迎击义渠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联军高层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陛下!此事断然不可!”田朌老成持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语气几乎是恳求,“陛下身系合纵盟约,关乎天下人心,岂能轻蹈险地?若有不测,联军顷刻瓦解,合纵大业毁于一旦啊!”
昭滑也肃然劝谏:“陛下,义渠虽只两万骑,然来去如风,悍勇异常。陛下万金之躯,若有闪失,臣等万死难赎!”
连一向悍勇的晋鄙也涨红了脸:“陛下!杀鸡焉用牛刀!给末将五千铁骑,定将那义渠王的脑袋给陛下拧下来!”
苏厉和屈丐更是跪地不起,涕泪交加。
面对众人的苦苦劝阻,姬延却异常平静。他扶起苏厉二人,目光扫过一张张焦急的面孔,缓缓道:“诸位爱卿之心,寡人知晓。然,此战,寡人非去不可。”
他走到帐门边,掀开帘幕,指着外面有些躁动不安的军营:“诸位请看,义渠来袭消息传开,军心已显浮动。诸侯士卒,多来自山东,对西陲戎狄心存畏惧。若此时,寡人这位倡言合纵、盟誓函谷的周天子,只因些许戎骑便龟缩不出,将士们会如何想?天下人会如何看?”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张仪遣义渠来,非为破我军,实为乱我军心,挫我锐气!若不能以雷霆之势,迎头痛击,将其彻底打疼、打怕!则匈奴必接踵而至,联军内部疑虑更甚!届时,人心涣散,纵有百万大军,亦不过土鸡瓦狗!”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此战,不仅要胜,更要胜得干脆利落,胜得震慑人心!寡人亲临战阵,就是要告诉所有将士,告诉张仪,告诉天下!任何魑魅魍魉,胆敢犯我华夏疆界,阻我合纵大业,无论来自何方,寡人必亲率王师,犁庭扫穴,绝不姑息!”
“唯有如此,方能凝聚军心,稳固联盟,让北境的匈奴望而却步,让咸阳的张仪算计落空!”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既点明了问题的要害,更展现出一位雄主应有的胆魄与担当。帐内一时寂静,田朌、昭滑等人看着姬延那年轻却坚毅无比的脸庞,劝阻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们意识到,这位天子的决心,已不可动摇。
“既如此……”田朌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末将请命,率齐军铁骑为陛下前驱!”
“末将愿往!”晋鄙、以及其他几位将领也纷纷请战。
“不。”姬延摇头,“齐魏主力需稳固防线,防备秦军反扑。此次出击,贵在神速与精悍。就按原定,以寡人仪仗骑兵为基干,另从各军抽调善战骑射之士,凑足三千!田朌将军,烦请你坐镇大营,统筹全局。晋鄙将军,陇山正面防线,交由你负责,务必挡住义渠锋芒,为寡人迂回争取时间!”
“诺!”二人凛然领命。
三日后,三千精锐骑兵在函谷关内悄然集结完毕。这些骑士皆是从各军百里挑一的悍卒,弓马娴熟,眼神锐利。姬延换上了一套精良的黑色皮甲,外罩素色战袍,手持阿耕所赠短剑,翻身上了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缴获自秦军将领)。他没有过多的战前动员,只是目光扫过这三千儿郎,沉声道:
“目标,义渠!随寡人,杀敌!”
“杀!杀!杀!”三千骑士低吼回应,声浪虽不高,却凝聚着一股冲天的杀气。
队伍如同离弦之箭,在姬延和几名熟悉地形的墨家弟子引领下,并未直接奔向陇山正面战场,而是借着山峦林木的掩护,沿着一条隐秘的小路,向着义渠骑兵的后方迂回疾驰。
与此同时,陇山前线,晋鄙指挥守军凭借险要地势,死战不退,与疯狂进攻的义渠骑兵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战。义渠王自恃勇力,见联军守得顽强,更是激发了凶性,将主力尽数压上,企图一举突破防线。
他并不知道,一柄致命的尖刀,正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后背。
经过一日一夜的强行军,姬延率领的三千骑兵,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了义渠大军侧后方的山谷之中!
时值黄昏,义渠人正在埋锅造饭,人马松懈,根本没想到身后会出现敌军!
“全军听令!”姬延拔出短剑,指向山谷中连绵的义渠营帐,声音冰冷,“冲进去,焚其营帐,乱其阵脚!目标,义渠王帅旗!”
“大风!大风!”
三千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入了毫无防备的义渠大营!战马奔腾,蹄声如雷,骑士们手中的长矛和马刀在夕阳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敌袭!是联军骑兵!”
“后面!从后面来的!”
义渠营地瞬间大乱!许多义渠士卒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冲锋的骑兵撞飞、砍倒。营帐被火把点燃,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更增添了混乱。
姬延一马当先,手中短剑如同毒蛇,每一次挥出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那名宫卫锐士紧紧护卫在他身侧,手中长戟舞动,如同绞肉机般清理着靠近的敌人。三千精锐骑兵紧随其后,在义渠营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义渠王正在前线督战,闻听后方大乱,营寨被袭,又惊又怒,急忙率领亲卫骑兵回援。然而,当他看到那面在火光中猎猎作响的周字王旗,以及王旗下那个勇不可当的年轻身影时,心中顿时一沉!
是周天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杀了他!杀了周天子!”义渠王又惊又怕,挥舞着弯刀,嚎叫着带领亲卫冲向姬延。
“来得好!”姬延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畏惧,催动战马,径直迎向义渠王!
两马交错,刀剑相击,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义渠王只觉一股巨力从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心中骇然!这周天子年纪轻轻,武艺竟如此了得?!
姬延得势不饶人,短剑如同附骨之疽,招招不离义渠王要害。身边,宫卫锐士和联军骑兵也与义渠亲卫杀作一团。
乱军之中,姬延觑准一个空档,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踏向义渠王的坐骑!同时,他手中短剑如同闪电般刺出!
义渠王慌忙格挡,却慢了半拍!
“噗嗤!”
短剑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咽喉!
义渠王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弯刀当啷落地,随即庞大的身躯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大王死了!”
“大王被周天子杀了!”
义渠王毙命,如同抽掉了义渠大军的脊梁骨,剩余的义渠骑兵瞬间失去了斗志,发一声喊,四散溃逃。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的晋鄙见敌军后方火起,阵脚大乱,立刻抓住时机,率领守军发起反攻。前后夹击之下,义渠大军彻底崩溃,被斩杀、俘虏者不计其数。
一场可能动摇联军根基的侧翼危机,被姬延以一场干净利落的奇袭和阵斩敌酋的勇武,彻底化解!
当姬延骑着白马,带着义渠王的首级和得胜之师返回联军大营时,整个军营沸腾了!所有疑虑和恐惧都被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驱散,将士们看着那个白马素袍、英姿勃发的年轻天子,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敬畏!
“陛下万岁!”
“天子神武!”
欢呼声震天动地。
消息传开,联军士气大振,对这位周天子更是心服口服。而北境的匈奴探马在得知义渠两万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连义渠王都被阵斩的消息后,果然心生忌惮,骚扰的规模明显减小,变得谨慎起来。
咸阳宫中,张仪接到义渠惨败、姬延亲临战阵并阵斩义渠王的详细战报后,沉默了许久。
他轻轻放下竹简,走到窗边,望着东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个一次次打破他算计的年轻对手。
“亲冒矢石,阵斩敌酋……姬延啊姬延,你真是让本相……刮目相看。”张仪低声自语,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他意识到,这位周天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他人庇护的落魄君王,而是在血与火的洗礼中,真正成长为了一个足以撼动天下棋局的可怕对手。
“看来,是时候动用那枚……埋得更深的棋子了。”张仪眼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芒,“姬延,你赢得了战场,却未必赢得了人心。这合纵联盟,该到松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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