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头,“关”字大旗在带着水汽的江风中猎猎作响。关羽身披绿袍金甲,手按青龙偃月刀,丹凤眼微眯,凝视着南方。那里,隔着一道并不算宽阔的邗沟,便是烽烟弥漫的江都地界。
江都失陷的消息传来时,广陵军民一度人心惶惶。但关羽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他迅速采取了最稳妥也是最坚韧的策略:固守。
广陵城被紧急加固。护城河被拓宽挖深,城墙上增设了无数箭楼和抛石机位,檑木滚石堆积如山。城内,糜竺先前通过海路转运来的部分粮草军械发挥了重要作用,足以支撑数月之用。关羽每日巡视城防,军纪严明,对任何懈怠者皆严惩不贷。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极大地稳定了军心民心。
他知道,孙策陆军主力锐气正盛,若出城浪战,正中其下怀。唯有依托坚城,消耗敌军,才是正道。他将广陵城变成了一只蜷缩起来、却布满尖刺的豪猪,让隔岸观望的孙策主力无从下口。孙策虽屡次派兵试探性地靠近邗沟北岸,皆被城上强弩和预伏的弓手射回,留下些许尸体便不敢再进。
广陵,这颗钉子,牢牢地钉在了孙策北上徐州的必经之路上,让他如鲠在喉。
长江的浊流裹挟着初春的寒意,默默北淌。但在广陵与江都之间的这片土地上,寒意早已被硝烟与血腥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而压抑的焦灼。孙策的闪电攻势在夺取江都后,仿佛一记重拳打进了坚韧的牛皮,深入受阻,势头被生生遏制。广陵-江都战线,就此演变成一场残酷的消耗与反消耗,袭扰与反袭扰的泥潭博弈。而在这片泥潭中,最活跃、最令人头疼的那颗“尖钉”,无疑是刘备麾下的骁将——张辽,张文远。
然而,真正的杀机并非隐藏在广陵高墙之后,而是活跃在广陵至江都之间的广阔原野、水网与丘陵之间。执行这一使命的,正是张辽和他的并州狼骑。
接到糜兰“避决战、广袭扰”的指令后,张辽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正面冲阵,他无所畏惧;但这种如同饿狼般撕咬猎物、使其流血不止的战术,更符合他并州边地带来的悍勇与狡黠。
他将麾下两千余骑兵分为数队,多则五百,少则百余,由信得过的校尉、军侯带领,如同撒出去的一把把铁蒺藜,覆盖了邗沟以西、长江以北的大片区域。而他自己,则亲率最精锐的三百亲骑,作为救火队和最强突击力量,随时策应各方。袭扰战的残酷与琐碎,远超想象。
一支约五十人的江东军巡逻队,正沿着一条废弃的驿道例行公事地行进。带队军侯有些懈怠,江都攻克后的轻松气氛尚未完全散去。突然,两侧枯黄的芦苇荡中响起密集的破空声!
数十支利箭呼啸而至,瞬间射翻了十余人。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百余名黑衣黑甲的骑兵如同鬼魅般从芦苇中冲出,马蹄裹着布,声音沉闷却充满杀机。
“敌袭!结阵!”军侯惊恐大叫。
但太晚了。骑兵瞬间冲散了他们仓促组成的圆阵,马刀挥舞,带起一蓬蓬血雨。战斗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结束。江东巡逻队全军覆没。骑兵们迅速打扫战场,捡拾有用的箭矢、兵刃,割下死者左耳以计军功,随即唿哨一声,消失在茫茫原野上,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盘旋的乌鸦。
张辽通过抓获的俘虏和当地樵夫提供的线索,他亲自盯上了一条“大鱼”——一支由吕范部将护送、从曲阿经水路转运至江都附近码头卸货的粮队。
时机选在凌晨,天色将明未明,人最困顿之时。码头灯火通明,民夫在江东兵的皮鞭催促下,正将一袋袋粮食从船上搬下,堆放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
张辽的三百精骑如同暗夜中的潮水,无声地涌至营地外围。哨兵刚刚发现异样,示警的喊声才出一半,就被数支弩箭钉死在哨塔上。
“冲!焚粮!”张辽一马当先,追风马嘶鸣着跃过简陋的栅栏,直扑粮垛。骑兵们纷纷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点燃,投入粮堆之中。浸了油脂的火把瞬间引燃了麻袋。
营地大乱!押运的江东军慌忙组织抵抗,但被高速冲杀的骑兵分割、冲垮。许多民夫尖叫着四散奔逃。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黎明前的天空。
吕范的援军很快赶到,但张辽根本不与之纠缠。见火势已起,立即唿哨集结部队,如同来时一样,迅速脱离战场,消失在晨雾之中。吕范气得暴跳如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数百斛粮草化为灰烬。
吕范并非庸才。面对张辽无休止的袭扰,他很快采取了应对措施。他加强了各据点之间的联络,增设烽火台;巡逻队规模扩大,并配以强弩手;在重要粮道沿途险要处设立坚固的警戒哨所;甚至尝试组织了几支精干的骑兵队,企图反追杀张辽的小股部队。
一场猫鼠游戏升级为精锐之间的博弈。
一次,张辽一支百人队奉命袭击一处烽火台,却意外撞上了吕范预设的埋伏圈。超过三百名江东步兵和五十名弩手突然从两侧山林杀出,箭矢如雨。
带队军侯临危不乱,大喝:“结圆阵!向外射!”骑兵们迅速下马,以战马为掩体,用角弓还击。但敌军人数占优,弩箭威力巨大,眼看就要被围歼。
关键时刻,张辽亲率主力突然从侧后方杀到!他仿佛早已料到吕范的算计,来的时机恰到好处。三百铁骑如同一柄热刀切入黄油,瞬间冲垮了江东军的侧翼阵型。
“文远在此!鼠辈受死!”张辽怒吼,长戟翻飞,当者披靡。被困的百人队见状士气大振,奋力向外冲杀。吕范的伏兵反而被内外夹击,大败而逃,丢下近百具尸体。
张辽并不追击,救出部下后迅速撤离。此战后,吕范更加谨慎,深知张辽用兵之狡诈狠辣,再不敢轻易分兵设伏。
时间在这种无休止的袭扰与反袭扰中流逝。对于占领江都的孙策主力而言,日子变得异常难熬。
大军数万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虽然长江水道仍能输送物资,但从码头到军营的陆路运输,成了张辽及其游骑最好的猎物。粮队必须派重兵护送,行动迟缓,且提心吊胆。小规模的运粮队几乎不敢出门。
军营之外,更是危机四伏。斥候不敢远派,巡逻队动辄失踪。夜晚,营地外时常响起莫名其妙的鼓声和喊杀声,引得全军紧张戒备,彻夜难眠,醒来却发现虚惊一场,徒耗精力。将士们的神经始终紧绷,士气在不知不觉中滑落。
孙策本人性情刚猛,对这种憋屈的战法极为不耐。他曾数次欲亲率大军,渡河北上,与关羽决战。但都被吕范、韩当等老成持重的将领劝住。
“主公,广陵城坚,关羽善守,急切难下。我军若顿兵坚城之下,那张文远的游骑必更猖獗,断我粮道,扰我后方。届时进退失据,危矣!”
“不如暂稳江都,清剿周边,待公瑾攻克舒县,或后方稳定,再图北进不迟。”
孙策望着邗沟对岸那座沉默而坚固的广陵城,又想起神出鬼没、屡屡得手的张辽,只得强压下胸中怒火,同意了稳守的策略。但他眼中的焦躁却与日俱增。他这只猛虎,空有利爪尖牙,却被困于泥潭,被无数的蚊虫叮咬吸血,有力无处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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