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听得苏清鸢这话,指尖摩挲着袖中刚收起的刘管事供词,眼底那抹腹黑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却故意放缓了脚步,侧头看向她:“柳姨娘经营多年,若不趁她慌乱时逼出破绽,往后再想抓她把柄,怕是要费更多功夫。不过眼下虽禁了她的足,却还不算完。”
苏清鸢脚步一顿,顺着他的话追问:“你是说,她抵押田产给柳家的事,还有猫腻?”
“不止田产。”沈辞抬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槐叶,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刘管事招认时只说抵押了田产,却没说清具体是哪几块,也没提那木契如今在谁手里。柳家若是攥着木契不肯松口,就算咱们去赎,他们也能漫天要价。更重要的是,我总觉得,柳姨娘敢这么大胆,背后定还有人帮衬,未必只有柳家。”
这话让苏清鸢瞬间清醒——她此前只想着扳倒柳姨娘,却没细想后续的麻烦。苏家的田产多在城郊,若是被柳家暗中做了手脚,比如转租给旁人,或是偷偷改了地契上的名字,后续要收回,怕是要牵扯出更多事端。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苏清鸢看向沈辞,眼神里多了几分依赖。自沈辞展露锋芒后,她便渐渐觉得,有这个来自异世的夫君在身边,再棘手的事好像都有了应对之法。
沈辞却没立刻回答,反而拉着她往东跨院的方向走,压低声音道:“先回院再说。方才在杂役房附近,我瞧见柳姨娘的丫鬟偷偷往墙外递东西,虽没看清是什么,但想来是给柳家传信。咱们得先断了她的后路,再去查那木契的下落。”
两人快步回到东跨院,刚进院门,就见春桃正站在廊下焦急地来回踱步,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小姐,沈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方才我去厨房取点心,听见柳姨娘的贴身丫鬟翠儿跟门房打听,说想出去给柳家送‘家书’,门房没敢应,她就气冲冲地回了柳姨娘的院子。”
“果然是传信。”沈辞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春桃,你去把咱们院子里那两个手脚利落的小厮叫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另外,你再去账房一趟,借口核对采买账目,把苏家城郊田产的台账悄悄取来,切记别让账房先生起疑。”
春桃应声而去,苏清鸢看着沈辞有条不紊地安排,忍不住问:“你要让小厮去做什么?难不成是拦着翠儿?”
“拦着她没用。”沈辞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柳姨娘既然敢让翠儿去传信,定然还有后手。咱们不如顺水推舟,让她把信送出去,但信里的内容,得换成咱们想让柳家看到的。”
苏清鸢眼睛一亮,瞬间明白过来:“你是想伪造信件,骗柳家露出破绽?”
“算是其中一步。”沈辞抬眸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柳家拿到信,若是以为柳姨娘还能掌控局面,定会放松警惕;若是他们知道柳姨娘已被禁足,说不定会立刻转移木契,或是跟其他同伙联系。咱们只要盯着翠儿,跟着她的行踪,就能找到柳家在苏府外的联络人,到时候不仅能拿到木契,还能揪出柳姨娘背后的人。”
说话间,春桃已经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这两个小厮一个叫阿力,身材高大,擅长拳脚;一个叫阿文,心思细腻,懂些追踪之术,都是沈辞入赘苏家后,悄悄观察许久才选中的可靠之人。
沈辞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道:“阿力,你去柳姨娘的院子附近盯着,若是看到翠儿出来,别惊动她,只悄悄跟着,看她去见谁,把他们的对话记下来,切记不要暴露行踪。阿文,你去府门口守着,若是翠儿想出门,你就想办法拖延时间,同时把她身上带的信件换下来,这个你拿着。”
说着,沈辞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里面装的是他模仿柳姨娘笔迹写的假信,信中故意提到“田产木契已交由柳家三公子保管,近日可寻机会转卖”,实则是想引柳家的人露出马脚。
阿文接过信封,郑重地点头:“公子放心,小的定不辱命。”
两人领命而去,春桃也拿着沈辞写的字条去了账房。院子里只剩下苏清鸢和沈辞,苏清鸢走到沈辞身边,看着他桌面上摊开的空白纸笺,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柳姨娘的笔迹?还有,你怎么确定柳家会相信这封信?”
“前几日帮你整理柳姨娘送来的‘关心信’时,特意留意过她的笔迹。”沈辞拿起笔,在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竟与柳姨娘的字迹有八分相似,“至于柳家信不信,他们本就贪婪,又知道柳姨娘急于脱手田产,只要信里提到‘转卖’,他们定会心动,不会细查笔迹的真假。再说,就算他们起疑,也会派人来确认,到时候咱们正好可以瓮中捉鳖。”
苏清鸢看着他笔下的字迹,又想起他此前的种种安排,心中不禁感慨——这个来自异世的夫君,不仅腹黑,还心思缜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过多久,春桃就拿着田产台账回来了,账本上详细记录了苏家城郊的二十多块田产,包括位置、面积、每年的收成等信息。沈辞接过账本,仔细翻看着,手指在其中一块标注着“柳林坡”的田产上停了下来:“这块田产面积最大,收成也最好,柳姨娘若是抵押,定然会选这块。你看,这里标注着‘去年秋收后交由柳家代管’,说是代管,实则就是抵押了,只是账房先生不敢明着写,只能用‘代管’来遮掩。”
苏清鸢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沈辞所说,柳林坡的田产备注栏里写着“代管”二字,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她皱眉道:“柳姨娘竟然敢把这么重要的田产抵押出去,父亲若是早知道,定然不会饶了她。”
“苏老爷此前偏心柳姨娘,又忙于生意上的事,哪里会仔细看账册上的备注?”沈辞冷笑一声,“柳姨娘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本台账,再加上刘管事的供词,咱们就能确定柳林坡的田产就是被抵押的那一块,接下来只要找到木契,就能把田产收回来。”
两人正说着,就见阿文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公子,翠儿果然想出门,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假装检查她的随身物品,趁机把信换了过来。这是她原来带的信。”
沈辞接过信封,拆开一看,里面的信果然是柳姨娘写给柳家的,信中说自己已被禁足,让柳家尽快把田产木契藏好,若是苏家派人去赎,就漫天要价,拖延时间,等她想办法脱身。
“看来柳姨娘还没放弃。”沈辞把信递给苏清鸢,“不过她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错。阿文,你现在去跟阿力汇合,若是翠儿见到了柳家的人,你们就悄悄跟着,看看他们把木契藏在了哪里。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若是遇到危险,立刻回来报信。”
阿文领命而去,苏清鸢看着手中的信,忍不住道:“柳家竟然这么配合柳姨娘,难道他们就不怕苏家报复吗?”
“柳家本就与苏家有生意上的竞争,只是一直斗不过苏家。”沈辞走到窗边,看着院外的景色,“这次柳姨娘主动送上门,他们自然乐意帮忙,既能拿到苏家的田产,又能打击苏家的势力,何乐而不为?不过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落入咱们的圈套。”
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春桃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两人简单吃了些,便坐在屋里等阿力和阿文的消息。苏清鸢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窗外,沈辞却显得十分镇定,一边翻看田产台账,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直到戌时过半,才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辞立刻起身,走到门口,见阿力和阿文正站在门外,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样?有发现吗?”沈辞压低声音问。
阿力上前一步,沉声道:“公子,我们跟着翠儿去了城西的一家客栈,她见的人是柳家的三公子柳浩。两人在客栈房间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我们在门外听着,柳浩说木契藏在柳家的当铺里,还说要在三日后把木契交给一个姓王的商人,好像是想把田产转卖给那人。”
“姓王的商人?”沈辞眉头一皱,“你们知道那商人的底细吗?”
阿文摇了摇头:“我们没敢靠太近,只听到柳浩提到姓王,具体的名字和来历都不清楚。不过柳浩还说,那姓王的商人跟官府有些关系,就算苏家去告,也未必能赢。”
苏清鸢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了:“若是那商人真的跟官府有关系,咱们就算拿到证据,怕是也很难把田产收回来。”
沈辞却没慌,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跟官府有关系又如何?只要咱们能拿到柳浩和那姓王商人交易的证据,再把这事捅到知府大人那里,就算那商人有靠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包庇柳家。毕竟知府大人最恨的就是官商勾结,柳家这么做,无疑是撞在了枪口上。”
他顿了顿,继续道:“阿力,你明日一早去城西的当铺附近盯着,看看柳浩什么时候去取木契,取了木契之后又去哪里。阿文,你去查一下那个姓王的商人,看看他的来历,还有他跟官府的关系到底有多深。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柳家的人发现。”
两人领命而去,沈辞转身看向苏清鸢,见她依旧有些担忧,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事情虽有些复杂,但咱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只要明日能拿到柳浩交易的证据,柳家就插翅难飞,柳姨娘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苏清鸢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明日我也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照应。”
沈辞本想拒绝,怕她有危险,但看着她眼中的坚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一切听我的安排,不准擅自行动。”
苏清鸢笑着应下,心中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自从沈辞展露真实面目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仅仅是合作,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甩了甩头,把这种想法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柳家和田产的事,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沈辞就带着苏清鸢、阿力和阿文悄悄出了苏府。按照计划,阿文去查姓王的商人,沈辞则带着苏清鸢和阿力去了城西的当铺附近。
当铺位于城西的繁华地段,来往的人很多,正好方便他们隐藏行踪。沈辞带着苏清鸢躲在当铺斜对面的茶馆里,阿力则伪装成挑夫,在当铺门口来回走动,密切关注着当铺的动静。
一直等到辰时过半,才见柳浩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当铺。沈辞立刻让阿力盯紧当铺门口,自己则拉着苏清鸢,悄悄从茶馆后门绕到当铺的后院。
当铺的后院有一个小门,门口守着一个小厮。沈辞观察了一会儿,见四周没人,便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扔到小厮面前。小厮看到银子,眼睛一亮,弯腰去捡,沈辞趁机上前,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墙角。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沈辞的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压迫感。小厮吓得连连点头,沈辞才松开手,低声问:“柳浩是不是来取木契的?木契在什么地方?”
小厮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来取木契的,木契在当铺掌柜的房间里,掌柜的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沈辞又问:“柳浩取了木契之后,要去哪里?”
“好像是要去城南的悦来客栈,跟一个姓王的商人交易。”小厮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辞得到想要的信息,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条,堵住小厮的嘴,将他绑在墙角,然后对苏清鸢说:“咱们现在去掌柜的房间外,看看能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拿到更多证据。”
苏清鸢点了点头,跟着沈辞悄悄来到掌柜的房间外。房间里传来柳浩和掌柜的对话声,虽然声音不大,但他们屏住呼吸,还是能听清一些。
只听柳浩说:“掌柜的,木契准备好了吗?那姓王的商人已经在悦来客栈等着了,咱们得尽快过去,免得夜长梦多。”
掌柜的回答:“三公子放心,木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苏家那边最近好像查得很紧,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风险?”
“风险?”柳浩冷笑一声,“苏家现在群龙无首,苏宏安忙着处理柳姨娘的事,苏清鸢一个女子,就算有那个赘婿帮忙,也翻不了天。再说,那姓王的商人跟李知府是拜把子兄弟,就算苏家去告,也没用。等咱们把田产卖了,拿到银子,谁还管他们苏家的死活?”
掌柜的还是有些担心:“可万一……”
“没有万一。”柳浩打断他的话,“赶紧把木契给我,耽误了交易,仔细你的皮!”
房间里传来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沈辞知道柳浩已经拿到了木契,立刻拉着苏清鸢往后退,躲到了旁边的柴房里。没过多久,就见柳浩拿着一个木盒,从掌柜的房间里出来,急匆匆地往后院小门走去。
沈辞等柳浩走后,才带着苏清鸢从柴房里出来,解开被绑的小厮,警告道:“今日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若是敢泄露半个字,我定要你的命。”
小厮连连点头,沈辞才带着苏清鸢离开当铺后院,跟阿力汇合。
“柳浩已经拿着木契去悦来客栈了。”沈辞对阿力说,“你现在去悦来客栈附近盯着,我和小姐去跟阿文汇合,看看他查到了什么。咱们在悦来客栈门口集合,若是柳浩和那姓王的商人开始交易,就立刻动手。”
阿力领命而去,沈辞带着苏清鸢往阿文约定的地点赶去。路上,苏清鸢忍不住问:“柳浩说那姓王的商人跟李知府是拜把子兄弟,咱们就算拿到证据,李知府会不会偏袒他们?”
“李知府虽有些贪财,但最看重自己的名声。”沈辞解释道,“若是咱们能拿到柳浩和那姓王商人交易的证据,再把柳家私吞苏家田产、官商勾结的事宣扬出去,李知府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定会秉公处理,甚至可能会主动打压柳家和那姓王的商人,以撇清关系。”
苏清鸢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很快就跟阿文汇合了。阿文查到,那姓王的商人叫王坤,是外地来的盐商,确实跟李知府有些交情,但两人并非拜把子兄弟,只是王坤每年会给李知府送些好处,李知府才会对他多有照拂。
“看来柳浩是故意夸大了王坤和李知府的关系,想给自己壮胆。”沈辞冷笑一声,“这样更好,咱们对付他们就更有把握了。走,咱们去悦来客栈,等着柳浩自投罗网。”
三人赶到悦来客栈时,阿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告诉沈辞,柳浩已经进了客栈,去了二楼的天字一号房,王坤也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沈辞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阿力,你守在客栈门口,若是看到官差过来,就立刻通知我们。阿文,你去二楼的楼梯口守着,别让柳浩和王坤跑了。我和小姐去天字一号房外,听他们的对话,拿到交易的证据。”
众人分工完毕,沈辞带着苏清鸢悄悄来到二楼,天字一号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柳浩和王坤的对话声。
只听王坤说:“柳三公子,木契带来了吗?只要我确认木契是真的,这五千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柳浩笑着说:“王老板放心,木契就在这里,你尽管查验。这柳林坡的田产可是块宝地,每年的收成最少也有上千两,你花五千两买下来,绝对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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