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透过门缝传来,沈辞指尖轻轻按住苏清鸢的肩膀,示意她屏息。屋内王坤的声音带着几分满意的喟叹:“果然是真木契,柳林坡这地界我早派人看过,土质肥沃,靠近水源,确实是块好地。”
“王老板好眼光。”柳浩的声音里满是得意,“这木契上有苏家先祖的印鉴,还有当年官府备案的编号,绝无半分虚假。只要您今日付了银子,这地从今往后就是您的了,就算苏清鸢那个小丫头闹到官府,也翻不了案。”
苏清鸢攥紧了袖中的绢帕,指节泛白——柳姨娘竟敢将苏家祖产如此随意变卖,还口出狂言,若不是沈辞按住她,她险些冲进去理论。
沈辞却依旧沉得住气,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哨,指尖在哨口轻轻一转,哨声细如蚊蚋,只有事先约定好的阿文能听见。没过片刻,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阿文已悄然守在天字一号房斜对面的阴影里,冲沈辞比了个“就绪”的手势。
屋内王坤又道:“银子我已带来,分作两箱装在楼下马车上。不过我得再确认一件事——柳姨娘如今被禁足,这木契你拿出来交易,她当真知情?若是日后她反咬一口,说你私盗木契,我可不想卷入苏家内斗。”
柳浩嗤笑一声:“王老板尽管放心!我姨娘被禁足前,特意把木契交给我保管,还说若事有不妥,就尽快把地出手,免得被苏清鸢那丫头抢回去。她现在在苏府里就是个笼中鸟,就算想反咬,也没那个能耐。再说,咱们有交易文书,还有这五千两银子的收条,就算告到官府,也是咱们占理。”
“好!”王坤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爽快,“既然如此,咱们就签了交易文书,我让人把银子给你送上来。”
沈辞眼神一凛——时机到了。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苏清鸢紧随其后,手中已攥紧了事先准备好的、刘管事的供词。
屋内两人正低头在文书上写字,听见动静猛地抬头,柳浩看到沈辞和苏清鸢,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毛笔“啪”地掉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墨渍:“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坤毕竟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虽惊却不乱,他迅速将木契塞进怀里,起身挡在柳浩身前,沉声道:“你们是谁?竟敢私闯我的房间,信不信我报官抓你们?”
“报官?”沈辞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缓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刚写了一半的交易文书,指尖在“柳林坡田产”几个字上轻轻划过,“王老板倒是提醒我了,我正想请官府来评评理——柳家私自抵押苏家祖产,又伙同外人变卖,这可是明晃晃的侵占家产之罪,不知道李知府听了,会怎么判?”
王坤脸色微变,强撑着镇定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木契是柳三公子合法所得,交易也是双方自愿,跟侵占家产有什么关系?”
“合法所得?”苏清鸢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将刘管事的供词递到王坤面前,“这是柳姨娘身边的刘管事亲笔所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柳姨娘是用欺诈手段将柳林坡田产抵押给柳家,还逼他伪造账目,用‘代管’二字遮掩。王老板若是不信,大可拿去仔细看看。”
柳浩见状,知道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手伸向腰间的短刀——那是他为防万一特意带来的。沈辞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脚下微微一错,正好挡在苏清鸢身前,同时抬手一挥,一枚铜钱从袖中飞出,“叮”的一声打在柳浩的手腕上。
柳浩吃痛,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手腕,恶狠狠地瞪着沈辞:“你敢伤我?我柳家定不饶你!”
“柳家?”沈辞冷笑一声,“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脱身吧。阿文!”
随着沈辞的喊声,阿文立刻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一根绳索,迅速绕到柳浩身后,将他的手臂反绑在身后。柳浩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阿文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王坤见柳浩被擒,心中更是慌乱,他悄悄往门口退去,想要趁机溜走。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阿力拦住——阿力身材高大,往门口一站,就像一堵墙,王坤根本无法过去。
“你……你们想干什么?”王坤声音发颤,“我告诉你们,我跟李知府认识,你们若是敢动我,李知府绝不会放过你们!”
“李知府?”沈辞走到王坤面前,眼神冰冷,“我倒要看看,李知府是会护着你这个私买他人祖产的商人,还是会维护律法的公正。阿力,你去府衙一趟,就说有百姓举报,有人在悦来客栈私卖他人田产,证据确凿,请李知府立刻派人过来。”
阿力应声而去,王坤见状,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这位公子,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该买这田产,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把木契还给你们,银子也不要了,只求你们别把这事闹到官府去。”
“现在知道错了?”沈辞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你和柳浩商量着怎么欺负我家夫人,怎么霸占苏家祖产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苏清鸢看着王坤狼狈的模样,心中虽有怒气,却也知道此事不能仅凭一时意气。她看向沈辞,轻声道:“沈郎,此事若是闹到官府,怕是会惊动父亲,到时候父亲知道柳姨娘竟敢做出这种事,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沈辞明白苏清鸢的顾虑——苏老爷此前一直偏袒柳姨娘,若是知道柳姨娘不仅私藏账目,还抵押变卖祖产,定然会深受打击。他沉吟片刻,对王坤道:“放你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王坤闻言,立刻抬头,眼中满是希望:“公子请说,别说两个条件,就算是十个八个,我也答应!”
“第一,”沈辞伸出一根手指,“你必须亲笔写下证词,承认你与柳浩交易柳林坡田产之事,还要说明柳浩是如何告诉你,这木契是柳姨娘私自交给她的。第二,你要配合我们,把柳家在苏家其他产业上做的手脚都供出来——我知道柳家不止抵押了柳林坡这一块田产,还有苏家的几家铺子,怕是也被你们暗中做了手脚。”
王坤犹豫了一下——柳家在苏家的产业里确实安插了不少人手,若是把这些都供出来,柳家定然不会放过他。可眼下他被人抓住把柄,若是不答应,不仅会身败名裂,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权衡利弊后,他咬牙道:“好!我答应你!我这就写证词,柳家在苏家的产业里做的手脚,我也全都告诉你!”
沈辞让人取来纸笔,王坤不敢怠慢,立刻提笔写下证词,还详细说明了柳家在苏家的三家绸缎庄和两家粮铺里安插了自己人,这些人不仅暗中转移账目,还把苏家的客户介绍给柳家的铺子,导致苏家这几家铺子的生意日渐冷清。
苏清鸢看着王坤写下的内容,心中更是气愤——柳姨娘不仅觊觎苏家的田产,还想掏空苏家的商铺,若不是沈辞及时发现,苏家迟早会被柳家掏空。
就在这时,阿力匆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官差。为首的官差是府衙的捕头张勇,他看到屋内的情景,先是一愣,随即上前抱拳道:“不知沈公子在此,属下多有冒犯。”
沈辞此前帮李知府破过一个棘手的案子,李知府对他颇为赏识,张勇也因此认识沈辞。沈辞点了点头,将王坤写下的证词和那张交易文书递给张勇:“张捕头,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一份证词和一份交易文书,你先看看。柳家的柳浩,伙同王坤私卖苏家祖产,证据确凿,还请你将柳浩带回府衙审问。”
张勇接过证词和文书,快速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沈公子放心,属下定当秉公处理。来人,把柳浩带走!”
两名官差立刻上前,将柳浩押了起来。柳浩挣扎着喊道:“你们不能抓我!我姨娘是苏府的柳姨娘,我柳家跟苏家是亲戚,你们凭什么抓我?”
张勇冷声道:“柳公子,你私卖他人祖产,证据确凿,就算你是苏家的亲戚,也难逃律法的制裁。带走!”
柳浩被押走后,王坤看着张勇,心中更是害怕,他连忙对沈辞道:“公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写下证词了,你可千万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别把我供出去啊!”
沈辞看了王坤一眼,对张勇道:“张捕头,王坤虽参与了交易,但他已主动认罪,还写下了证词,也算戴罪立功。此事就先不追究他的责任,让他回去吧。”
张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沈辞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王坤跟柳家还有牵扯,留下他,或许能挖出更多柳家的秘密。他点了点头:“既然沈公子这么说,那王老板就先回去吧。不过王老板,你若是敢隐瞒任何事情,或是跟柳家再有勾结,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王坤连忙点头:“不敢,不敢!属下再也不敢跟柳家勾结了!”说完,他匆匆向沈辞和苏清鸢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了客栈,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看着王坤离去的背影,苏清鸢不解地问:“沈郎,你为什么要放了王坤?他可是参与了私卖田产的事,若是放了他,万一他再跟柳家勾结,怎么办?”
沈辞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我放他回去,就是为了让他跟柳家勾结。王坤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今日被咱们抓住把柄,心中定然对柳家不满。他回去后,柳家若是知道他供出了柳家在苏家商铺里做的手脚,定会找他麻烦。到时候,他为了自保,说不定会主动把柳家更多的秘密告诉咱们。”
苏清鸢恍然大悟,她看着沈辞,眼中满是钦佩:“沈郎,还是你想得周到。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沈辞抬手拂去苏清鸢发间的一缕碎发,动作温柔,眼神却带着几分狡黠:“咱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今日之事还没完——柳浩被抓,柳家定然会有所察觉,柳姨娘在苏府里也不会安分。咱们得尽快把柳家在苏家商铺里安插的人找出来,免得他们再暗中搞鬼。”
苏清鸢点了点头:“好,那咱们现在就回府,安排人去查那几家商铺。”
几人正准备离开客栈,阿文突然走上前,低声道:“公子,方才我在楼下看到柳家的人了,他们好像在客栈附近徘徊,似乎是在等柳浩。”
沈辞眼神一凛:“柳家的人?有多少个?”
“大概四五个人,都穿着短打,看起来像是柳家的护院。”阿文回答道。
沈辞沉吟片刻,对阿力道:“阿力,你先护送夫人回府,路上务必小心,若是遇到柳家的人,尽量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先把夫人安全送回府再说。”
阿力抱拳道:“公子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苏清鸢担心地看着沈辞:“沈郎,那你怎么办?柳家的人在附近,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沈辞拍了拍苏清鸢的手,“我跟阿文去会会柳家的人,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你回府后,立刻让人去查那几家商铺,把柳家安插的人都找出来,等我回去跟你汇合。”
苏清鸢知道沈辞的本事,也不再多劝,只是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就立刻回府,别跟他们硬拼。”
“好。”沈辞点头应下,看着阿力护送苏清鸢离开客栈后,才对阿文道:“走,咱们去会会柳家的人。”
两人悄悄从客栈的后门出去,绕到客栈旁边的小巷里。果然,小巷里站着四五名穿着短打的汉子,正低声交谈着,神色焦急。
“都这么久了,三公子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一名汉子说道。
“应该不会吧,三公子只是跟王老板交易,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另一名汉子道,“说不定是交易谈得顺利,两人在里面喝酒呢。”
“不对,我刚才好像看到官差进了客栈,该不会是三公子的事被人发现了吧?”第三名汉子担忧地说。
沈辞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家的人倒是还算警觉,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对阿文使了个眼色,阿文立刻会意,悄悄绕到那几名汉子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根木棍,随时准备动手。
沈辞则从袖中取出一块石子,猛地掷向旁边的墙壁,“啪”的一声,石子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几名汉子听到声音,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拔出腰间的短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谁在那里?出来!”
沈辞缓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几位是柳家的人吧?找柳浩?”
几名汉子看到沈辞,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他是苏府的赘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是你?三公子呢?你把三公子怎么样了?”
“柳浩?”沈辞轻描淡写地说,“他犯了私卖他人祖产的罪,已经被官差抓回府衙了。你们若是想找他,不如去府衙门口等吧。”
“什么?”几名汉子大惊失色,“你胡说!三公子怎么会犯这种罪?肯定是你陷害他!”
“陷害?”沈辞冷笑一声,“柳浩和王坤的交易文书,还有王坤的证词,都在官差手里,证据确凿,可不是我陷害他。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府衙问问李知府。”
几名汉子面面相觑,心中有些慌乱——他们知道柳浩私卖苏家田产的事,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还被官差抓了起来。
为首的汉子咬了咬牙,对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这小子肯定是故意跟咱们拖延时间,说不定官差还在客栈里,咱们先把他抓起来,要挟苏清鸢放了三公子!”
其他几人立刻应和,纷纷举着短刀向沈辞冲来。沈辞却丝毫不慌,他侧身躲过一名汉子的攻击,同时抬手抓住那名汉子的手腕,轻轻一拧,“咔嚓”一声,那名汉子的手腕被拧断,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另外几名汉子见状,更是愤怒,纷纷加快速度向沈辞冲来。阿文从后面冲了出来,手中的木棍挥起,正好打在一名汉子的背上,那名汉子闷哼一声,向前倒去,正好撞在另一名汉子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沈辞则与剩下的两名汉子缠斗起来。他的动作灵活,招式狠辣,每一招都直击对方的要害。没过片刻,那两名汉子就被沈辞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柳家的五名护院就全被沈辞和阿文制服。为首的汉子躺在地上,看着沈辞,眼中满是恐惧:“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沈辞蹲下身,看着那名汉子,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柳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我问你,柳家除了在苏家的商铺里安插了人手,还有没有其他的阴谋?比如,针对苏老爷,或者针对苏家的其他产业?”
那名汉子咬着牙,不肯开口:“我不知道!我只是柳家的护院,柳家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沈辞眼神一冷,抬手按住那名汉子的肩膀,微微用力,那名汉子立刻痛得惨叫起来:“我说!我说!柳家除了在苏家的商铺里安插人手,还想在苏老爷的茶里下毒,让苏老爷生病,这样柳姨娘就能趁机掌控苏家的家产!”
沈辞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柳姨娘竟然敢对苏老爷下毒,这可是谋害人命的大罪!他继续问道:“柳家什么时候开始在苏老爷的茶里下毒?下的是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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