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昏迷、国本动摇的惊雷,在帝国上空炸响不过旬日,一场更为剧烈、更为血腥的风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紫禁城,并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天下!
消息是孙狗儿麾下最得力的密探,付出了三条人命的代价,才从被东厂番子围得铁桶一般的京城中拼死送出。当那份字迹潦草、甚至带着暗红血渍的密报呈到李昊案头时,即便是早已心有准备的李昊,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霍然起身!
密报内容石破天惊: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趁嘉靖皇帝昏迷、朝局混乱之际,勾结锦衣卫都督陆炳、武定侯郭勋等勋贵,于三日前深夜,悍然发动宫变!以“清君侧、靖国难”为名,率东厂番役、锦衣卫缇骑及部分京营兵马,突入皇城,软禁了主张拥立太子的张皇后与首辅杨廷和!随即,张永矫传“皇后懿旨”与“内阁票拟”,宣布太子“年幼体弱,难当大任”,竟欲迎立远在湖广的兴王世子(嘉靖帝堂侄,时年十五)入继大统!更骇人听闻的是,张永同时发布“讨逆檄文”,矛头直指镇北侯李昊,诬其“勾结废宁王余孽(影射苏婉卿)、交通外夷(佛郎机人)、拥兵自重、图谋不轨”,斥为“国贼”,号令天下共讨之!
“张永老贼!安敢如此!”饶是李昊心性沉稳,此刻也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狠狠砸在案几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跳起!这阉奴,竟敢行废立之事,更是将自己污为反贼!此乃不共戴天之仇!
“侯爷!京城急报!”几乎是前后脚,又一匹快马冲入行辕,信使滚鞍下马,声音嘶哑,“张永……张永派了刑部侍郎张文锦为钦差,携……携伪诏,已出京南下,宣称要……要夺侯爷兵权,锁拿进京问罪!随行有五百京营骑兵、一队锦衣卫缇骑!预计半月内将抵山东境!”
“来得正好!”李昊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暴涨,“本督正要看看,这篡逆之贼,能奈我何!”
“侯爷!”石虎、赵大山、陈老先生、孙狗儿等核心心腹闻讯,皆急匆匆赶来,人人脸色铁青,义愤填膺。
“大哥!反了吧!”赵大山目眦欲裂,吼道,“皇帝老儿都躺下了,张永那阉狗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拿您?俺这就带兵去宰了那劳什子钦差,再杀进京城,剁了张永的狗头!”
“不可鲁莽!”石虎虽也愤怒,但仍保持理智,“张永矫诏,形同造反,天下忠义之士必不齿之!然我军若擅杀钦差,便是授人以柄,坐实了‘反贼’之名!需从长计议!”
陈老先生老泪纵横:“乾坤颠倒,忠奸不分!张永此贼,祸国殃民,天人共愤!侯爷,当速发檄文,公告天下,揭穿其阴谋,号召天下兵马,共讨国贼!”
孙狗儿阴恻恻道:“侯爷,张永此举,是狗急跳墙,亦是自寻死路!他敢行废立,便是与天下为敌!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扯起‘清君侧、靖国难’的大旗,名正言顺,挥师北上!”
众人议论纷纷,群情激愤,目光皆聚焦于李昊,等待他的最终决断。是忍辱负重,等待时机?还是毅然起兵,澄清玉宇?
李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锐利如刀,快速扫过京城、山东、九边重镇、乃至江南各地。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敌我态势、天下人心。
张永矫诏废立,看似嚣张,实则暴露其内心虚弱。他无法控制太子,便另立藩王,说明其在法统上已失先机。诬陷自己为反贼,更是黔驴技穷,企图转移视线。然而,其掌控京营、锦衣卫、东厂,短时间内确实拥有强大的暴力机器和话语权。各地镇将、督抚态度不明,大多会持观望态势。
自己这边,优势在于:雄兵在手(朔方、山东精锐近五万),民心可用(山东新附,北疆根基稳固),大义在手(张永篡逆是实)。劣势在于:地处北疆,远离政治中心,粮草补给线长,且名义上仍是臣子,率先起兵易被污为叛逆。
关键在于:如何将“大义”转化为实际优势,如何争取更多支持者,如何一击致命!
“诸君!”李昊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张永逆阉,欺天罔地,行废立之举,构陷忠良,已是国贼!我等世受国恩,岂能坐视奸佞祸国,神器蒙尘?”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
“本督决意,起兵!清君侧,靖国难!”
“侯爷英明!”众将轰然应诺,热血沸腾!
“然则,起兵非是造反,而是拨乱反正!”李昊沉声道,“故,需有万全之策!”
“石虎!”
“末将在!”
“由你执笔,草拟《讨张永檄》!历数张永欺君、篡逆、结党、贪墨、构陷边将、祸乱朝纲等十大罪状,言辞务必犀利,证据力求翔实!檄文成后,即刻抄印万份,遣快马发往天下各州府、卫所、乃至士林书院!我们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是谁在祸国殃民!”
“末将遵命!”
“赵大山!”
“俺在!”
“你的骑兵,立刻前出至济南府以北,扼守官道!若那张文锦的‘钦差’队伍敢踏入山东一步,给本督拿下!但记住,暂不伤其性命,缴其械,囚其众,本督要亲自问问,这‘伪诏’从何而来!”
“得令!看俺不把那帮龟孙子屎尿都吓出来!”
“孙狗儿!”
“卑职在!”
“你的缉事厂,全力开动!一,严密监控九边各镇总兵、各地督抚动向,尤其是宣大、辽东、榆林、蓟镇!设法接触,陈说利害,争取支持,至少……要让他们保持中立!二,在京畿、河南、南直隶等地,散播檄文,揭露张永罪行,动摇其根基!三,盯紧张文锦队伍,以及……可能从湖广北上的兴王世子车驾!”
“卑职明白!”
“陈老,”
“老朽在!”
“后勤粮秣,乃大军命脉!即刻动员北疆、山东全部力量,囤积粮草军械,确保大军远征无后顾之忧!同时,以总督府名义,行文山东、北直隶南部各府县,要求其供应粮草,助王师讨逆!”
“老朽必竭尽全力!”
“另外,”李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婉卿,“苏姑娘,”
“婉卿在。”苏婉卿上前一步,目光坚定。
“京城宫内、江南士林、乃至……兴藩那边,恐怕需姑娘鼎力相助了。”李昊意味深长地道。
苏婉卿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绝的光芒:“侯爷放心。宫内,张皇后与杨阁老虽被软禁,然人心未附,婉卿自有门路联络。江南士林,对张永倒行逆施早已不满,檄文一到,必起响应。至于兴藩……”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一个十五岁的藩王世子,被阉宦当作傀儡推上前台,其身边之人,未必都心甘情愿。婉卿……或可让其‘病’上一场,或是让其‘知晓’些厉害。”
李昊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必有非常手段。“有劳姑娘。然一切需谨慎,安全为上。”
“婉卿省得。”
计议已定,整个镇北侯势力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讨逆檄文迅速拟就,字字血泪,句句诛心,以最快速度传檄天下。赵大山的骑兵如狼似虎,前出边境。孙狗儿的谍报网络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帝国每一个角落蔓延。北疆、山东各地,粮草辎重开始大规模集结,战争的阴云迅速密布。
半月后,钦差张文锦的队伍,果然趾高气扬地进入山东边境,旋即被以“查验身份”为名拦下。赵大山亲自带队,以绝对优势兵力将其团团围住。张文锦起初还欲摆钦差架子,被赵大山一顿马鞭抽得哭爹喊娘,随行京营、锦衣卫见朔方军甲胄鲜明、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皆不敢妄动,乖乖缴械被囚。
李昊亲自提审张文锦,几句呵斥,这位养尊处优的刑部侍郎便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交代了张永如何威逼利诱、如何矫诏的经过,并画押具结。这份口供,成了钉死张永篡逆的又一铁证!
与此同时,讨逆檄文已如野火燎原,传遍大江南北。天下震动!各地官员、将领、士子,反应不一,有的沉默观望,有的上书谴责张永,亦有张永党羽跳出来攻讦李昊。但毋庸置疑的是,张永的倒行逆施,已激起了巨大的公愤,李昊“清君侧”的旗帜,赢得了相当一部分人心。
然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张永掌控京师,拥有京营精锐和厂卫特务,绝不会坐以待毙。各地镇将态度暧昧,尤其是兵力雄厚的宣大、辽东等镇,其向背将直接决定战局走向。而那位被推上前台的兴王世子,也是一大变数。
“报——!”一名斥候飞奔入帐,“侯爷!宣大总兵王效祖、辽东总兵李成梁,皆已下令所部戒严,但……并未明确表态支持侯爷!此外,湖广方面传来消息,兴王世子车驾已离开封地,在北!预计一月后可抵京畿!”
“知道了。”李昊挥退斥候,目光再次投向地图。宣大、辽东的沉默,在他意料之中。这些老牌军头,不见兔子不撒鹰。关键在于,如何打破僵局,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来震慑四方,撬动全局。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地图上一个关键的位置——扼守京城咽喉、囤积大量粮草军械的军事重镇,通州!
“传令全军,拔营!兵发通州!”李昊斩钉截铁地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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