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迅速浸染了天空,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密林的剪影之后。温度下降得很快,湿冷的海风穿过潮湿的衣服,带走身体里仅存的热量。五名幸存者挤在沙滩边缘一小块相对避风的地方,瑟瑟发抖。
“必须生火。”林远重复道,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紧绷。他环顾四周,沙滩上除了些被海浪冲上来的细碎枯枝,找不到像样的燃料。而那片黑黢黢的丛林,在夜晚看来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我、我去捡点木头。”年轻小伙阿伦自告奋勇,试图活动了一下扭伤的脚踝,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别走远,”林远按住他的肩膀,“就在视线范围内,捡些能被海浪冲上岸的浮木。我们一起去,互相照应。”他不能允许任何人单独行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凯拉和年轻女孩(她小声说自己叫小敏)留下来照顾额头仍在渗血的中年男人。林远和阿伦沿着高水位线搜寻,凭借逐渐明亮的月光,收集那些干燥、轻脆的浮木。幸运的是,他们还找到了一个被冲上岸的密封塑料袋,里面居然有几块航空公司提供的饼干和一个小型应急手电筒——手电筒进了水,已经无法使用,但饼干是完好的。这微不足道的发现却让两人精神一振。
回到临时营地,林远将浮木堆好。生火成了下一个难题。他摸遍全身,打火机、火柴这些现代文明的产物早已在坠机和海水中不知所踪。
“试试这个?”阿伦从湿透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钥匙扣,上面有一个小巧的镁棒打火石,“户外用品店买的,没想到真能用上。”
一丝希望升起。林远接过镁棒,又从急救包(系在腰间,奇迹般没有丢失)里找出一些纱布,小心地撕开,作为引火物。他刮下一些镁粉,然后用刀背(同样来自急救包里的多功能刀)用力划擦打火石。
火星溅在浸过海水又勉强被拧干的纱布上,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只有一点微弱的青烟,随即熄灭。寒冷和紧张让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第三次,他屏住呼吸,更用力、更快速地刮擦。
“嗤——”一簇较大的火星终于引燃了纱布的边缘,冒起一小缕微弱的火苗。林远小心翼翼地将这珍贵的火种移到准备好的细小枯枝和干燥树叶下,凯拉和小敏默契地用手拢住,轻轻吹气。
火苗颤动着,顽强地舔舐着干燥的引火物,终于,“轰”的一下,点燃了堆好的浮木。一团温暖、跳跃的火焰在黑暗中升腾起来,驱散了周围的寒意和部分黑暗。
五个人不约而同地靠近火堆,伸出几乎冻僵的手。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苍白但终于有了一丝生气的脸。这堆火,不仅仅是热源,更是一种象征,象征着重燃的希望和脆弱的文明。
“水……”中年男人呻吟了一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的提醒让刚刚因火光而稍显放松的气氛再次紧绷。饥饿尚可忍耐,但缺水是更快致命的威胁。他们喝下的海水不仅不能解渴,反而会加速脱水。
林远站起身,用手电筒(已损坏,但金属外壳可反光)借着火光和月光观察地形。他们登陆的这片沙滩背后,是陡升的坡地和茂密的植被,看不到任何溪流的痕迹。
“我们不能喝海水,”他语气严肃地对大家说,尤其是看向看起来最虚弱的中年男人和小敏,“明天天一亮,我们必须立刻向内陆寻找淡水。现在,轮流休息,保存体力。我和阿伦守上半夜。”
他将找到的几块饼干平均分成五份,每人只分到一小口,但这点能量在此时至关重要。火焰噼啪作响,暂时抵挡了夜晚丛林的寒意和未知的恐惧。但每个人都清楚,淡水和安全的庇护所,是比火堆更紧迫的生存考验。他们守着这堆微弱的篝火,如同守着文明世界最后的余烬,在这座沉默而巨大的荒岛注视下,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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