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自守的身影消失了许久,张无忌仍立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戾气未散。
“公子,你没事吧?” 小昭轻步上前,轻声问道。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张无忌。
往日里他待人总是温和宽厚,哪怕面对敌人也带着三分悲悯,可方才对阵段自守时,他眼底翻涌的怒意与杀气,竟让她生出几分不敢靠近的畏惧。
小昭心中满是困惑 : 一个月前公子和这段自守还以叔侄相称。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彻夜笑谈。怎么转眼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没事!” 张无忌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他深吸一口气,胸腹间的翻腾的气血才稍稍平复,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清明重新凝聚。
随后他快步冲到杨逍与韦一笑身旁,掌心贴上两人背心大穴,用浑厚的九阳真气,修复他们被降龙十八掌伤的经脉。
杨逍嘴角仍挂着血迹,见张无忌满脸愁容,不禁安慰道:“教主,放心。段自守虽武功高强,集我明教上下之力,定能将他擒获,救回狮王。”
“嗯。” 张无忌点头应下,又陷入了沉默。
他没想到,段自守竟已习得降龙十八掌,这套掌法刚猛无俦,配合他原本的武功,威力更是倍增。
今日他与杨逍、韦一笑两大高手联手,尚且未能将其拿下,下次再见,恐怕只会更加棘手。
硬拼已然行不通,张无忌只能寄希望于赵敏。那女子智计百出,或许唯有她能寻得破局之法,以计谋智取段自守。
但此刻并非深思此事的时机。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大都,了结那边的事,再作后续打算。
几人在原地稍作歇息,待杨逍与韦一笑气息稍稳,便即刻启程。
又跋涉了整整一日,直至夕阳西斜,大都巍峨的城墙才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入城后,几人径直前往西城,寻了一家僻静的客栈落脚。
张无忌要了三间客房,自己一间,小昭一间,杨逍与韦一笑合住一间。
两人伤势未愈,需静心休养,张无忌便嘱咐小昭留在客栈熬药照料,自己则准备趁夜前往万安寺打探消息。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张无忌对万安寺的布局早已了然于胸。
这座寺庙规模宏大,殿宇连绵,但六大门派的众人,全被囚禁在寺后那座十三级的宝塔之中。
他记得,宝塔四周布满了元庭的精锐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到。
更棘手的是,六大门派的高手皆中了十香软筋散,内力尽失,即便能潜入塔中,要将这些人平安带出,亦是难如登天。
夜色渐浓,张无忌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离开客栈。他的轻功早已臻至化境,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大都的街巷中,不多时便抵达万安寺外。
他伏在墙角,屏息观察片刻,趁守卫换班的间隙,身形陡然窜出,悄无声息地掠过塔底的守卫,指尖在塔壁上轻轻一点,便借力攀上数丈之高。
他紧贴着冰冷的塔壁,借着夜色的掩护,壁虎游墙功使出,转眼便到了第八层。
运起内力在窗闩上轻轻一震,木闩应声而断,他顺势推开窗户,翻身跃入塔内,落地时足尖点地,悄无声息。
“大师伯!” 张无忌压低声音,向囚室内静坐的身影唤道。
宋远桥正闭目打坐,试图抵御体内的药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愕:“无忌孩儿!”
囚室内其余几人也纷纷被惊醒,抬头看来,待看清来人是张无忌,脸上无不露出狂喜之色,纷纷围拢到栅栏边。
“无忌,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关在此地?”
“外面情形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语气中满是急切。
张无忌温声道:“诸位师叔师伯,你们可好?”
“尚可。” 宋远桥叹了口气,“元庭一心想招降我们,暂时倒未多加为难。只是他们的毒药太过霸道,我们内力全失,与废人无异。”
张无忌心中稍安。他比上一世早两个月抵达大都,看来六大门派并未遭受太多苦楚。“你们放心,我已想好对策,不出三日,必能将你们救出去。”
“不可!” 宋远桥急忙摆手,神色凝重,“无忌孩儿,你虽武功高强,但这万安寺守卫重重,我们又皆是束手无策之人,你纵有通天本领,也难以带着我们众人突围。你还是速速离开,通知武林各派,小心防备元庭的算计才是正途。”
“大师伯不必担忧,解药之事,我自有办法。” 张无忌语气坚定,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宋远桥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只是叮嘱道:“你务必小心,蒙古人心思歹毒,诡计多端,切不可中了圈套。”
“我晓得。” 张无忌点头应下,又与众人寒暄几句,便悄然退出了第八层。
他沿着楼梯悄悄下行,想去七层看看峨眉派的情况。
七层囚室的窗边,周芷若正盘膝静坐,面容平静,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张无忌脚步一顿,终究没有上前打扰。
若被灭绝师太撞见他前来,说不定又会逼着周芷若发下那绝情绝义的誓言,徒增许多波折。
悄无声息地离开宝塔后,张无忌又在万安寺内仔细巡视了一圈,却始终未见赵敏的身影。想来她此刻应在汝阳府中,并未前来此地。
身形一闪,张无忌已掠出万安寺的高墙。他本打算直接返回客栈,可刚走了几步,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脚步顿住,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此时恰逢子时,正是守卫交接的时刻。张无忌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守卫岗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人群,九阳神功瞬间催动,周身气流激荡,衣衫猎猎作响。
“砰!砰!砰!” 掌风凌厉,迅如闪电,几名守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掌力击中胸口,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当场昏死过去。
这些守卫皆是皇城中的精锐,虽遭突袭,却也训练有素。
短暂的惊愕过后,其余人立刻拔刀出鞘,刀光闪烁间,数柄长刀同时向张无忌劈来。
与此同时,一名守卫迅速吹响了号角,“呜呜” 的警报声在夜空中回荡,四周的火把纷纷亮起,呐喊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无数人影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张无忌却是毫不在意,双掌翻飞间,九阳真气沛然涌出,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开来。
迎面而来的几名守卫,刚一触及他的掌风,便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震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但越来越多的守卫已经围了上来,弓箭手排成一排,拉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他。
张无忌身形疾转,足尖在地面一点,身形陡然拔高,衣袖挥卷间,一股强劲的气流将袭来的利箭尽数卷住。
随后手腕一翻,那些利箭竟调转方向,如流星般射回,几名弓箭手应声倒地,惨叫出声。
即便如此,剩下的守卫依旧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地冲上来,试图将他围困。
张无忌眼神一凛,掌影翻飞,拳风呼啸,每一招都带着刚猛无俦的力道,所到之处,守卫纷纷倒地。
转眼之间,张无忌身前便堆满了昏迷或重伤的人影,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空圈。
火光映照下,张无忌衣袂翻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真气光晕,眼神冷冽,宛如一尊战神。
剩余的守卫皆被气势震慑,握着兵器的手不住颤抖,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张无忌知道火候已到,朗声道:“告诉你们主人,明教教主张无忌,特来拜访!”
话音落下,他展开轻功,身形如燕掠寒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守卫。
他此行正是为了 “打草惊蛇”,而这条 “蛇”,便是潜伏在汝阳王府的范遥。
上一世,他与杨逍、韦一笑一同闯入万安寺,偶遇赵敏与她身旁的苦头陀。
正是那一次相遇,让范遥知晓了他乃是新的教主,第二日便悄悄寻来,表露了自己明教光明右使的身份。
之后,正是靠着范遥的里应外合,他们才从玄冥二老手中拿到了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成功救出了六大门派众人。
如今他提前现身,大闹万安寺外围,这个消息必定会很快传到赵敏耳中。
而范遥作为赵敏的心腹,日日陪在她身边,自然也会知晓他的到来,届时必会想办法与他联系。
如此一来,便能顺着上一世的轨迹,与范遥顺利接上关系,为后续营救六大门派铺平道路。
第二日清晨,张无忌刚从睡梦中醒来,便听到窗纸上传来轻微的响动。他心中一动,抬眼望去,果然见一个丑陋的人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正是苦头陀。
“成了!” 张无忌心中一喜,当即向旁边的屋子喊道:“杨左使、韦蝠王!”
话音未落,他已推门而出。杨逍与韦一笑也闻声起身,立刻跟着张无忌追了出去。
前方的苦头陀脚步不停,一路朝着城外方向而去。张无忌三人紧随其后,不多时便出了城,又行了七八里路,来到一处乱石岗前,那道人影才终于停下脚步。
苦头陀缓缓转过身,正是范遥。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丑陋不堪的模样,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张无忌。
没等三人开口,他身形陡然一动,掌风带着阴狠凌厉的气息,直扑张无忌面门,显然是要试探他的实力。
张无忌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抬手应对。他的武功如今已远超上一世,应对范遥游刃有余,不一会就让对方折服。
范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狂喜。他随即双膝跪地,表露身份。
张无忌连忙上前,伸手将他扶起。他自然早已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杨逍和韦一笑却是惊讶异常,没办法将这个丑陋之人与那个英俊潇洒的明教右使联系起来。
范遥当即讲述起自己察觉成昆阴谋,为了查找教主下落,自毁容貌,装成哑巴,潜入汝阳王府的经过。
杨逍与韦一笑闻言不禁感慨万千,看着眼前这位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眼中满是激动。两人纷纷拍着范遥的肩膀,一时间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正当四人沉浸在重逢的感慨之中,忽听得乱石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带着几分戏谑与冷冽:“想不到,天天陪在我身边,装了十多年哑巴的苦头陀师傅,竟然是明教的光明右使范遥!”
众人闻声一惊,转头望去。只见赵敏身着一身翠绿衣裙,从乱石后缓步走出,身姿窈窕,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眼神却带着几分狡黠与锐利。
她身后,玄冥二老并肩而立,面色阴沉,再往后,便是数十名汝阳王府的高手,局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张无忌悚然一惊,范遥竟然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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