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的车开得风驰电掣，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夜之城喧嚣的底色。然而，比他们更早抵达战场的，是奈特智以及令人闻风丧胆的暴恐机动队。
当周游和强尼抵达生物科技那栋极具未来感的大楼下时，眼前已是戒备森严的景象。身着漆黑重型装甲、装备着明晃晃军用级义体的暴恐机动队员，如同钢铁丛林般将大楼的所有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红色的激光瞄准点在大楼外墙和地面上无声地游弋，肃杀之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怎么回事？”周游快步走向正在指挥节点前忙碌的奈特智，语气带着疑惑，“怎么连暴恐机动队都出动了？其他公司能同意他们进入公司广场执行任务？”
这是夜之城心照不宣的规则。暴恐机动队，这支由潜在或已发作的赛博精神病患者组成的特殊部队，再加上他们那一身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军用义体，本身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在公司广场这片巨头林立的核心区域，他们每一次的行动都受到最严格的管控。无论是军用科技还是泽塔科技，在面对内部威胁时，宁愿动用耗资巨大的私人武装，也对这支官方授权的“疯子部队”敬而远之。
“你还打算单枪匹马解决这件事吗？”奈特智从全息投影的数据流中抬起头，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使用病毒武器，这是赤裸裸的战争行为。我已经按照紧急协议，书面通知了所有主要公司。只要沃森区那边的医疗鉴定结果出来，确认是人为设计的生物病毒，那么生物科技就等同于打响了战争的第一枪。到那时，它将成为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周游点了点头。如果能借此机会将其他公司也绑上战车，共同对付生物科技，哪怕他们只是抱着分一杯羹、抢夺技术和资源的目的，局面也会有利得多。
“鉴定需要多久？”
“48小时。”
“太久了。”周游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时间就是生命，也可能是更多无辜者的伤亡，“不能再快一点吗？”
“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奈特智耐心解释，同时用手指快速划动着空中漂浮的复杂数据模型，“我正在同步进行两项最高优先级的操作：一是追查病毒使用和传播链条上的直接证据，二是深度分析病毒基因序列，寻找人为编辑的‘指纹’。48小时内出结果，已经是调动了我们现在能调动的所有算力和资源了。”
“其他公司呢？他们就没有任何表示？比如提供一些人手，或者借出一些高精尖的分析设备？”周游追问道，他深知这些公司的德行，但仍抱有一丝希望。
“康陶象征性地提供了一批搭载了精密环境扫描传感器的无人机，以及他们数据库里存档的部分生物科技早期病毒样本。至于其他公司……”奈特智无奈地摊了摊手，“他们只是在观望，等着我们拿出确凿的证据。如果我们找到了，他们会立刻下场，争先恐后地谴责生物科技，试图从这头将死的巨兽身上撕下最大块的肉。如果没找到，他们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可能反过来指责我们无事生非。”
这些公司巨头一如既往的虚伪和利己让周游的眉头皱得更深，但想到这就是他们一贯的运作方式，那口郁结之气又缓缓舒开。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生物科技内部，特别是那个乔安妮，现在是什么反应？”
“她……”提到这个名字，奈特智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她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从内部彻底封锁了整栋大楼，拒绝任何人进入。并且通过官方渠道发出警告，声称如果我们强行闯入，就视为对生物科技的全面宣战。在拿到铁证之前，其他公司绝不会为我们背书。生物科技虽然军事力量不如荒坂和军用科技，但毕竟也是根基深厚的跨国巨头，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正是这类复杂股权结构跨国企业的棘手之处。它们不像荒坂或军用科技那样拥有庞大私军，但其背后盘根错节的股东网络遍布全球，利益交织，权力层层嵌套。若没有形成联盟共同施压，单凭一家公司想要动它，必然会遭遇来自国际各方难以想象的阻力，甚至是直接的武力干涉。
强尼这时也走了过来，听到了奈特智的解释。她看着周游，银色的短发在警报灯的闪烁下泛着冷光：“那我们就在这儿干等着？眼睁睁看着那个疯婆子在里面销毁所有证据？”
“当然不。”周游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手枪，子弹上膛的清脆声响在紧张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他看向奈特智，眼神决绝：“她不是说了吗？找到证据，一切就不是问题。那我们就去把证据找出来。”
说完，他转向强尼，语气不容置疑：“你留在这里。以乔安妮的道德底线，我担心她会狗急跳墙，直接释放病毒。外面需要有人接应，也需要你这样的‘名人’来吸引注意力，稳住场面。”
强尼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看到周游眼中不容商量的神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有些不甘地啧了一声。周游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栋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大楼。
强尼看着他的背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向奈特智，耸了耸肩：“好吧，他说得有道理。那这儿有什么我能干的？给我找点事做，发把枪也行，我可不想像个花瓶似的在这儿傻站着。”
与此同时，周游已经走到了生物科技大楼的主入口。两名暴恐机动队员立刻上前，交叉手中的重型武器，挡住了去路。
“来人止步。”为首的一名女性队员开口，她的声音透过面甲显得有些失真，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饶有兴味的松弛感。她猩红的义眼上下扫描着周游，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物品。“朋友，里面现在是封锁区。我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进出。”
周游停下脚步，平静地与她对视，即使对方全身覆盖着冰冷的装甲和武器。“那很显然，”周游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你的命令无法阻拦我。”
“哦？”女队员发出一个带着笑意的气音，这种在高压环境下依然保持的松弛感，正是暴恐机动队特有的标签，据说这是他们对抗赛博精神病的一种心理技巧。“给我个理由？”
“我不是人类，”周游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是个见习天使。所以，不在你命令里‘任何人’这个范畴之内。”
“哈哈！”名叫梅丽莎的女队员真的笑了起来，笑声在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你真有趣。我知道你，周游，那个总在做慈善的‘傻子公司’的老板。”
“没错，是我。”周游坦然承认，“那么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梅丽莎非常干脆地侧身让开，同时对其他队员打了个手势，那道由钢铁和血肉组成的壁垒立刻分开一条通道。“毕竟我的命令是不让‘人’进去。如果是天使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玩世不恭的调侃。
“感谢你的尽忠职守。”周游迈步向前。
“叫我梅丽莎就行。”她在周游身后喊道，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不过，我会在行动报告上写——你是强行闯进去的。毕竟，我们暴恐机动队，总要给公司广场的各位大佬一个‘交代’，对吧？”
周游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随意地挥了挥手，身影便毫不犹豫地没入了生物科技大楼那幽深、仿佛巨兽咽喉般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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