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如同精密钟表的一个零件,恪守着某种无形的规则,但“上班”的内容,已然变成了彻底的“静态观察”和情报分析。他观察人员流动,从只言片语中拼凑信息。
刘泽浩县长求稳避事的风格,让南安县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闷雷滚动。杜铭正准备提前回宿舍,县政府的老钱却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压低声音透露了一个“偶然”听来的消息:刘县长和市里领导正在讨论“闲置干部”安排,考虑撤销他这个联络员职位,将他“发配”去县志办或老干部活动中心。
“我就是偶然听到这么一耳朵,做不得准!做不得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老钱说完就惊慌地溜走了。
杜铭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波澜,眼神却微冷。果然,清洗开始了。用这种看似平稳、实则流放的方式,将他彻底边缘化。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第二天,关于杜铭工作安排的正式通知下来了。
没有会议讨论,没有征求意见,一纸冷冰冰的调令直接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免去杜铭同志南安县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的职务,调任县水利局下属的青峰山水库管理办处主任。
青峰山水库,位于南安县最偏远的山区,距离县城几十公里,库容不大,主要负责下游几个乡镇的农业灌溉和防洪,平时几乎没什么人去。
管理处主任加上管理员,通常不超过三个人,被称为“养老院中的养老院”,是县里流放“废棋”、安置“闲人”的终极去处。
消息传开,众人哗然,随即又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刘泽浩县长到底还是用了最“稳妥”、最彻底的方式,将这个碍眼又麻烦的前任印记,一脚踢到了谁也看不见的山旮旯里。这比去县志办或老干部活动中心更绝,几乎等同于物理隔离。
“啧啧,守水库去了……这下算是彻底凉透了。” “也好,省心,大家都清净。” “谁让他以前跟错人了呢,还搞得神神叨叨的……”
类似的议论在各个角落响起,带着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的淡漠。
杜铭看着那张调令,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默默地收拾了个人物品——几本书,一个茶杯,几支笔,再无其他。
没有告别,也没有人来送行。他拎着那个简单的行李袋,走出县政府大楼时,天空依旧阴沉着,像极了此刻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
县委办的老钱躲在窗户后面,看着杜铭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重重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去青峰山水库的路崎岖而漫长。破旧的中巴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在一个荒凉的路口把他扔下。
又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土路步行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那片灰蒙蒙的水面和水库边那几间低矮破旧的平房。
水库管理处的老李头,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沉默寡言的老职工,接待了他。老李头似乎早就接到了通知,对杜铭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木然地指了指旁边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以后你住这儿。吃饭自己做,灶台有。平时没事就巡巡库坝,看看水位尺,记记录。有事……也没啥事。”
这里空气潮湿,带着一股水腥味和霉味。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电视机雪花一片。除了风声、水声、鸟叫声,再无其他声响。真正的与世隔绝。
杜铭放下行李,简单打扫了房间。他没有抱怨,没有沮丧,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这里的环境,比起前世被贬谪流放的边陲瘴疠之地,已是好了太多。
他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守库”生活。每天清晨,他沿着库坝巡视,观察水位的变化,检查坝体的状况。
午后,他会在房间里看书——带来的那几本早已翻烂,他便托偶尔来送补给的老李头从镇上带些旧的报刊杂志。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水库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这片山水之中。
老李头起初觉得这个年轻人怕是受不了这苦闷,迟早要疯。但很快他就发现,杜铭身上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和定力。他不焦不躁,仿佛不是被流放,而是来此隐居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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