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师西南，天雄军大营。
晨光熹微，营中早已忙碌一片。士兵们在收拾行装，军官们在检查队伍，整个军营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气氛。
卢象升骑着战马，在营中缓缓巡视。三天的准备时间虽然紧迫，但天雄军的效率让他满意。这支跟随他多年的精锐之师，早已习惯了快速反应。
大帅，各营都已经准备就绪。王文义策马来到卢象升身边，火器营、骑兵营、步兵营，还有辎重营，总共八千人马。
粮草如何？
够用一个月。王文义回答，倪大人他们确实帮了大忙，户部那边很痛快就批了军需。
卢象升点点头。东林党人的支持确实起到了作用，至少在后勤保障上没有刁难。
对了，太行山那边有消息吗？
杨国柱将军昨夜派人送来密信。王文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卢象升，他说各寨都已经做好准备，一旦有建奴南下，立即派人到京师报信。
卢象升拆开信看了看，杨国柱的字写得很工整，但能看出来心情有些紧张。毕竟卢象升这一走，太行山那边的压力就全落在他身上了。
青云有什么话吗？
诸葛军师说，让大帅专心对付李自成，太行山的事情交给他们。还说，如果大帅需要支援，他随时可以带人南下。
这话让卢象升心中一暖。虽然相隔数百里，但这些老兄弟的情义从未改变。
告诉青云，让他们守好太行山就行了，不要轻举妄动。卢象升收起信件，现在咱们的处境很微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骑快马冲进营中，马上的人下马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启禀大帅，前方来报，河南急报！
卢象升接过军报，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严峻。
怎么了？王文义急忙问道。
李自成已经开始强攻开封了。卢象升将军报递给他，高名衡求援甚急，说最多还能守十天。
王文义看完军报，也皱起了眉头：如此说来，我们的时间更紧了。
是啊，十天时间，刨去行军，留给我们的作战时间只有三四天。卢象升沉思片刻，传令，全军加速行进，务必在五天内赶到开封。
随着一声令下，天雄军开始了南下的征程。八千精兵分成几个纵队，沿着官道向河南进发。
队伍最前面是轻骑兵探路，中间是步兵主力，后面是辎重队伍。卢象升和王文义等军官骑马在队伍中间，随时指挥调度。
大帅，王文义策马靠近，您说李自成为什么要强攻开封？以他的聪明，应该知道攻坚战很难打啊。
这就是李自成的厉害之处。卢象升分析道，他知道朝廷肯定会派兵来救，所以想要在援军到达之前拿下开封。一旦得手，不仅能得到大量粮草物资，还能在士气上重创朝廷军队。
那他有把握攻下开封吗？
很难说。卢象升摇摇头，开封城池坚固，高名衡虽然兵力不足，但守城经验丰富。不过李自成既然敢强攻，肯定也有自己的底牌。
正说着话，前方探马来报：启禀大帅，前方发现一支商队，说是从河南逃出来的。
让他们过来，问问河南的情况。
不一会儿，几个商人模样的人被带了过来。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满脸惊慌，看到卢象升就跪下磕头。
小民拜见大帅！大帅可是要去河南的？千万不要去啊，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起来说话，河南到底什么情况？
胖商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回大帅，小民是许昌的布商，李自成攻破许昌时，小民侥幸逃了出来。现在整个河南都是流寇，到处烧杀抢掠，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李自成有多少人马？
这个...小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怎么也有十几万人吧。
十几万？卢象升和王文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数字有些夸张。按照他们的情报，李自成的主力应该在五六万左右。
开封的情况如何？
小民走的时候，李自成刚刚开始围城。听说他们挖地道，造云梯，还有很多大炮，攻势很猛。开封城里的百姓都吓坏了，有钱的都想办法逃走了。
这些信息虽然不够准确，但也给卢象升提供了一些参考。看来李自成这次是有备而来，不仅兵力众多，还有攻城器械。
大帅，小民还听说，李自成说了，谁要是帮朝廷，就杀他全家。现在河南的百姓都不敢帮官军了。胖商人又补充道。
这个消息让卢象升心中一沉。民心向背往往是战争胜负的关键，如果百姓都被李自成吓住了，那天雄军的处境就更加困难了。
行了，你们走吧。卢象升摆摆手，记住，不要四处散布恐慌言论。
商人们感激地磕头告退。卢象升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情有些沉重。
大帅，看来这一仗比我们想象的要难打。王文义说道。
难打才有意思。卢象升笑了笑，如果李自成那么好对付，还轮得到我们出马？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卢象升心中也明白，这次的对手确实不简单。李自成能在短时间内攻破许昌，说明他不仅有勇有谋，手下的人马也训练有素。
传令下去，全军提高警惕。卢象升下令，加强斥候，随时注意周围的动向。李自成既然知道朝廷会派兵来救，说不定会派人来偷袭我们。
队伍继续向南行进，一路上经过的村庄大多十室九空，偶尔看到几个百姓，也是惊慌失措地躲避。这种景象让天雄军的将士们心情沉重，更加坚定了消灭流寇的决心。
夜幕降临时，队伍在一个小镇停下休息。卢象升住在镇上的一家客栈里，虽然条件简陋，但总比露宿野外要好。
大帅，今日行了六十里，按这个速度，四天后就能到开封。王文义来汇报行军情况。
很好。卢象升点点头，明日继续保持这个速度。另外，派人前去联系高名衡，告诉他援军已到，让他再坚持几天。
是。对了，探马来报，前方三十里有一支流寇，大约千余人，正在劫掠村庄。
卢象升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很好，正好拿他们练练手。传令，明日一早绕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大帅是想...
是想让天雄军的兄弟们热热身。卢象升冷笑道，既然来了河南，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李自成的前哨，就从这些小毛贼开始收拾。
夜色渐深，小镇上灯火稀疏。但天雄军的营地里，将士们都在擦拭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这是他们南下河南后的第一仗，虽然对手只是一群小股流寇，但意义重大。因为这一仗的胜负，将决定天雄军在河南战场上的开局。
而远在开封城下，李自成还不知道，一个强大的对手正在向他逼近。这场决定大明朝命运的较量，即将在中原大地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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