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民不聊生
次日清晨，天雄军继续南下。
队伍刚刚出了小镇，就遇到了一群逃难的百姓。这些人拖家带口，推着独轮车，背着破烂的包袱，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中满含绝望。
大帅，要不要让开道路？王文义问道。
卢象升摆摆手：不用，让队伍慢一些，别冲撞了这些百姓。
天雄军的纪律向来严明，士兵们自觉地让出道路，让逃难的百姓先行。看到这些官军如此守规矩，百姓们都有些意外，但依然战战兢兢，不敢多看。
老乡，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卢象升策马走到一个老汉身边，和颜悦色地问道。
老汉看了看这个穿着将军服的人，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回将军，我们是逃难的，想往北边走，离那些贼人远一点。
你们是哪里的人？
小老儿是陈留县的，家里种了二十亩地。老汉说着，眼中流出泪水，可是连年大旱，颗粒无收，朝廷还要收税，实在活不下去了。
那为什么不去投靠流寇？听说他们不收税，还分粮食。卢象升试探着问道。
老汉连忙摇头：将军，那些话可不能乱说。流寇虽然说得好听，但真正跟了他们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再说，小老儿祖祖辈辈都是良民，哪能去当贼？
这话让卢象升心中一暖。看来民心还没有完全丧失，大部分百姓还是明辨是非的。
老人家，你们往北走要小心。卢象升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这点银子你拿着，路上买点吃的。
老汉接过银子，激动得要跪下磕头：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好人一生平安！
卢象升策马离开，心情却很沉重。这些百姓本来是安分守己的农民，现在却被逼得背井离乡，四处逃难。朝廷的统治已经到了什么地步，由此可见一斑。
大帅，您看前面。王文义指着远处，那里冒烟了。
卢象升举目望去，果然看到远处有黑烟升起，显然是有村庄被烧了。
应该就是探马说的那股流寇。卢象升眼中闪过杀意，传令，轻骑兵迂回包抄，步兵正面进攻。记住，要活捉几个头目，我要审问。
天雄军迅速展开攻击队形。这些年的训练没有白费，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动作都快速而有序。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外。村子里浓烟滚滚，不时传来哭喊声和马嘶声。一群穿着破烂的流寇正在村中抢掠，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雄军的接近。
这群王八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猖狂。王文义咬牙切齿。
等会儿收拾他们。卢象升冷冷地说道，传令，火器营准备，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很快，天雄军的火铳和火炮都瞄准了村庄。这些流寇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官军突然出现在这里。
随着卢象升的一声令下，火炮齐鸣，火铳齐发。瞬间，村庄里传来一阵惨叫声，许多流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打倒了。
天雄军的骑兵从两翼包抄，步兵从正面冲锋。这些流寇虽然人数不少，但面对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不到一刻钟，战斗就结束了。大部分流寇被击毙，少数人被活捉，还有一些趁乱逃跑了。
大帅，我们抓了几个头目。一个千总押着三个五花大绑的流寇走了过来。
卢象升看了看这几个俘虏，都是些面黄肌瘦的汉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悍匪。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当流寇？
为首的一个流寇梗着脖子：要杀要剐随你便，大爷我不怕！
不怕？卢象升笑了，那我问你，你们跟着李自成，他给你们什么好处？
李闯王说了，要杀尽贪官污吏，让我们穷人过上好日子！那流寇大声说道。
好日子？卢象升指着被烧毁的村庄，你觉得这就是好日子？
流寇被问得哑口无言。
卢象升继续问道：你们原来是做什么的？
我...我原来是种地的。那流寇的声音小了下来。
既然是种地的，为什么不好好种地，要来当贼？
种什么地？流寇忽然激动起来，连年大旱，地里什么都不长，朝廷还要收税。我家里七口人，三个孩子活活饿死了！不当贼还能怎么办？
这话说得卢象升心中一震。虽然这个流寇做了坏事，但他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
那你跟了李自成，日子就好过了？
好过？流寇苦笑，哪里好过了？天天打仗，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而且李闯王手下那些头目，一个比一个凶，动不动就杀人。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流寇摇摇头，家早就没了。而且一旦当了贼，官府就不会放过我们。除了跟着李闯王，还能去哪里？
卢象升沉默了。这些流寇虽然做了坏事，但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被逼上梁山的。如果朝廷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谁愿意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
大帅，这些俘虏怎么处置？王文义问道。
卢象升想了想：把他们带着，路上慢慢审问。我要了解李自成的详细情况。
这时，村里走出来几个百姓，看到官军都不敢靠近。一个老汉战战兢兢地问道：军爷，您们是朝廷的兵吗？
是的，我们是天雄军，专门来剿匪的。卢象升和颜悦色地说道，老乡，你们村子损失如何？
老汉眼中涌出泪水：军爷，这些贼人太狠了！烧了我们十几户人家，还抢走了所有的粮食。现在我们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了。
有人伤亡吗？
死了三个人，伤了七八个。老汉哽咽着说道，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卢象升听着，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这些流寇表面上说是为了百姓，实际上却在残害百姓。
老乡，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卢象升安慰道，另外，这些是流寇抢来的东西，你们拿去分了吧。
他指着地上的一些粮食和财物，这些都是流寇刚刚抢来的。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村民们感激涕零。
离开村庄后，卢象升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河南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不仅流寇肆虐，百姓的生活也极其困苦。
大帅，您在想什么？王文义问道。
我在想，这仗该怎么打。卢象升叹了口气，李自成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马，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不解决根本问题，就算我们打败了李自成，还会有张自成、王自成出现。
那大帅的意思是...
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卢象升眺望远方，要想彻底平定流寇，光靠打仗是不够的，还要让百姓看到希望。
队伍继续南下，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民不聊生的景象。这让卢象升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一仗不仅要打败李自成，更要为河南百姓找到一条活路。
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流寇问题，也才能让大明朝重新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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