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许多铺子已经陆续开门营业。
夜老五和夜老三赶着驴车出了门。两人没急着去药铺卖灵芝，先在县城的几条街上转了转，见着开着的药铺就进去，装作要买灵芝的样子，旁敲侧击地打听价格。
“掌柜的，您这有上好的赤灵芝吗？给家中老人补身子用的”，夜老三在一家药铺里问道，眼睛却瞟着柜台里的各种药材。
掌柜的打量他们一眼：“好的得三百两往上，年份浅的便宜些，一百两就能抓到”。
两人不动声色，又转了两家，心里渐渐有了底。
最后走到口碑比较好的百草堂门口，对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百草堂的掌柜是个老者，见他们进来，放下手里的算盘：“二位想看病还是抓药”？
夜老五没说话，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小心地打开。那赤灵芝足有巴掌大，紫红油亮，菌盖厚实，一看就是上等品相。
掌柜的眼睛亮了，拿起灵芝仔细端详，又闻了闻，指尖轻轻摩挲着菌盖：“好东西，年份不浅，品相也好”。
“掌柜的给个价吧”，夜老五语气平静。
掌柜的沉吟片刻：“三百两，我百草堂收了”。
夜老三在旁边“啧”了一声：“掌柜的这价可不行，刚才我们在别家问，人家说要买这品相的，最少五百两”。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笑了，“那是漫天要价。三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四百两，我看您也是识货之人，您拿去一转手，少说也赚一百两，不亏”。
夜老三接过话头，“这灵芝您收回去，不管是入药还是转手卖给富贵人家，都不亏。我们也是诚心卖，您给个实在价”。
“方便问一下你们这灵芝是从哪里来的吗”？
“不瞒掌柜，是家里人进深山偶遇采得”。
掌柜的又掂量了半天，看着灵芝的纹路，最终点了点头：“行，四百两就四百两。二位家中可是有懂得炮制药材之人？往后若是再遇上这种好东西，一定得再往我这送”。
“那是自然，百草堂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
账房先生给他们结了银票，两人转身出了百草堂。
直到走出半条街，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夜老三拍了拍胸口：“刚才我手心都冒汗了，这可是足足的四百两”。
夜老五嘴角忍不住上扬，“这趟没白来”。
两人没敢在县城耽搁，藏好银票就赶着驴车往家赶。
回到家，夜老五把银子交给夜老头，把经过一说，一家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李桂香数着银票，手都激动的在抖：“这啥子灵芝竟这么值钱”？
“一朵就卖了四百两，可不得了”。
“这事咱们得收着点说，要是咱家开始盖房子肯定有人会打听咱家哪来的银钱，就说在山里寻了些珍贵草药卖了百来两”。
“我怕家里遭贼惦记，爹娘，这银钱你们可藏好了”。夜老五叮嘱。
“还是老五有主意，先问价再卖，没吃亏”。
夜老头看着银票，眼里满是欣慰。
“有这些银钱，盖青砖大瓦房的事，差不多可以让老大他们慢慢打听了”。
李老婆子心里盘算着，这么多银子藏哪里好？藏小孙女身上吧，只要小孙女不主动拿出来，谁也不知道她管着家里银钱。
胖丫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有点呆萌，奶奶咋不爱数钱了。
钱匣子都让她给收起来了。
过了元宵节，老五又要去邓州书院了，李老婆子念叨着给儿子装些家里的吃食。
年前炒的花生还有一些，给儿子装点。
再做些干粮饼子。
胖丫给爹爹又选了新的衣裳，还有几罐茶叶，读不进去书的时候喝点茶，提提神。
赵婉莹觉得书箱太沉，让她经常回来，用她缝的布袋子装些简单的行李，衣服被褥那些完全可以放在书院舍房。
老四也要去棺材铺上工，他比老五离得近些，现在有了孩子，更加得多回来几趟。
李老婆子还想让她把驴车赶去，老四说那边也不方便喂养，总不能为了来回，还专门找个地方养驴。
最后作罢。
家里的四头驴子一头羊都归了夜老头照顾。
泰儿他们几个小崽子也会给爷爷帮点小忙。
跑个腿啥的。
夜老大三兄弟又开始做豆腐拉去卖，有了驴车能跑的更远些。
这天早上，胖丫喝着小米粥，小嘴抿了抿，缺些滋味儿。
拉着赵婉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娘，要次豆腐雨”。
赵婉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想吃豆腐乳啊”？
她笑着捏了捏女儿的小脸，“那娘给你做做看吧”。
说做就做。那本翻得卷了边的菜谱，找到豆腐乳那一页，趴在桌上研究了半天。
上面写着要选老豆腐，家里还没有，要重新做一些。切成小方块，先发酵，再拌料，最后密封……步骤不算少，还得拿捏好盐和酒的量。
她先做了一版老豆腐出来，挑了块最结实的老豆腐，切成麻将大小的方块，摆在竹筛里，盖上干净的棉布，放在灶房暖烘烘的角落。
“得等着它长白毛了”。
赵婉莹对着菜谱念叨，“这叫发酵，少则七天，多则十天，可有得等”。
胖丫每天都要跑到竹筛前瞅两眼，小手想摸又不敢，只歪着脑袋问：“娘，长了吗”？
“还没呢，过两天吧”，赵婉莹耐心哄着，这可是她头回做，胖丫天天盼着，要是不成，她在闺女面前可没脸了。要是成了，不光胖丫能解馋，家里吃粥、吃馒头时都能添点味。
等了九天，豆腐块上果然长出一层细细的白绒毛，带着点淡淡的豆香。
赵婉莹赶紧按照菜谱上说的，把豆腐块放进白酒里浸了浸，又拌上盐、辣椒粉和碾碎的花椒。
胖丫蹲在旁边看着，小鼻子嗅了嗅，被那股子辣味呛得打喷嚏，惹得赵婉莹直笑。
拌好的豆腐块被装进小陶坛里，赵婉莹又往坛里倒了点香油封口，用油纸把坛口封得严严实实，再用麻绳捆紧。
“再等半个月”。
她把坛子放在灶台边的角落里，“让味道慢慢渗进去，就可以吃了”。
接下来的日子，胖丫每天都要去灶台边转两圈，小手拍拍陶坛，像是在跟里面的豆腐乳说话。
赵婉莹见她盼得紧，笑着说：“等能吃了，先给咱胖丫盛一块，配着粥吃”。
李桂香路过灶房，瞧见那小陶坛，笑着夸：“这要是成了，说不定也能让老大他们几个带去卖”。
赵婉莹妯娌几人连连点头。
胖丫凑到赵婉莹身边，用小脸蹭了蹭她的衣裳，算是撒娇。
半个月的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这天一早，赵婉莹解开了陶坛的封绳，揭开油纸的瞬间，一股醇厚的咸香混着酒香飘了出来，勾得人直咽口水。
她用干净的小勺舀出几块豆腐乳，红亮亮的颜色看着就诱人。
胖丫早已端着自己的小粥碗等在饭桌旁边。
赵婉莹给她面前的空碗里放了一小块，李桂香拿筷子给她弄碎，舀起一丁点儿放进她嘴里。
胖丫抿了抿，小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咸香中带着点微辣，还有豆腐的软嫩，配着温热的小米粥，好吃得直点头。
“很好吃吗”？赵婉莹笑着问。
“嗯嗯”。
胖丫重重点头，很是给面子，又舀了一大口粥，就着豆腐乳，吃得香。
赵婉莹又给家里其他人都分了一块。
得到了家里所有人夸赞。
赵婉莹想着，既然大家都爱吃，何不多做一些拿去卖呢，说不定能给家里再添一项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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