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入王腾旗下的菜庄后,陈宇深知此刻需步步为营。
他收敛起所有锋芒,将自己完全代入一个逃难而来、只求安身立命的农家小伙角色。
每日里,他起早贪黑,话不多说,活不少干,从清理仓库、搬运菜筐到打扫院落,事事抢在前面,且手脚麻利,从不叫苦抱怨。
更重要的是,他巧妙地将一些超越时代的、关于果蔬保鲜的粗浅知识融入日常劳作中,既不显得突兀,又切实改善了菜庄的仓储状况。
他会根据天气的阴晴和风力,判断窖井内的温度和湿度是否适宜,适时建议管事打开或关闭通风口,防止蔬菜过早腐烂。
对于桃子、浆果这类极易磕碰损坏的水果,他不用庄里惯用的粗糙箩筐直接堆放,而是找来些柔软的干草,仔细铺在筐底和间隔处,大大减少了运输途中的损耗。
他甚至用庄里本就有的粗盐,化开极淡的盐水,偶尔在叶菜上轻轻喷洒少许,保持其鲜嫩水灵。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改进,却让菜品的品相和保鲜时间明显提升,送往各家酒楼乃至军营时,收货之人的满意之色也多了几分。
管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这个沉默寡言却心思灵巧的“陈小乙”越发满意,时常在庄内其他伙计面前夸他“是个踏实肯干、心里有数的好后生”。
陈宇要的正是这份信任。他耐心等待着,如同潜伏的猎手。
机会终于在一个雾气未散的清晨降临。一批送往城北驻防点的新鲜果蔬已装车完毕,管事拍了拍陈宇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器重:
“小乙啊,今天这车货是送军营的,量不小。老张头一个人赶车卸货怕是忙不过来,你跟着一起去搭把手,也熟悉熟悉这条线。记住,到了军营,多看少说,守规矩,莫要四处张望惹麻烦。”
陈宇心中一震,面上却露出憨厚而略带紧张的笑容,连忙点头:“哎!谢谢管事信任!小的一定仔细学着,绝不给庄子里惹事!”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与那位常年负责这条线路、名叫老张头的力夫一起,坐上了满载货物的骡车。
老张头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皮肤黝黑,话不多,但为人实在。陈宇主动坐在车辕另一侧,帮着留意道路。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驶出城门,向着城北方向行去。越靠近军营,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便愈发明显,沿途行人车马渐稀。
陈宇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前方越来越清晰的营盘轮廓,将沿途的地形地貌暗暗记下。
抵达军营辕门,验过菜庄的通行令牌后,骡车被放行入内。这是陈宇第一次真正踏入这座森严的军营内部。他低垂着眼睑,尽量不东张西望,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细的扫描仪,飞速地捕捉着一切信息。
军营内部布局规整,道路以夯土压实,干净而冷硬。营房多是土石结构,排列整齐,如同棋盘上的格子,中央区域一座明显更高大、旗杆上飘扬着军旗的营帐,想必是主将所在。
四周分布的营房外观几乎一致,难以从外表判断出哪一座可能用于关押特殊人犯。
整个营盘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一队巡逻兵士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甲叶碰撞发出铿锵之声,更添压抑。
骡车最终在营地西南角的一处伙房前停下。这里相对偏僻,烟火气重了些,但门口依旧有一名持枪军士值守,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进出的人员。
“到了,卸货吧。” 老张头跳下车,熟门熟路地跟伙房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陈宇应了一声,立刻跳下车,开始和老张头一起,将车上的蔬菜筐、米面袋等物资一一搬进伙房的仓库。他动作利落,毫不惜力,沉重的米袋扛在肩上,脚步依旧沉稳。
老张头看他干得卖力,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一边搬着菜筐一边低声道:“小乙兄弟手脚真利索!往日都是俺一个人慢慢磨蹭,得小半个时辰,今儿有你帮忙,快多了!”
陈宇憨厚一笑,低声道:“张大哥客气了,应该的。”
他趁机压低声音,仿佛闲聊般问道:“张大哥日日来送,这营里的军爷们,想必都混个脸熟了吧?比如门口那位军爷?”
老张头摇摇头,抹了把汗:
“嗨,哪能啊!这军营里头规矩大着呢。这些守营的军爷,隔三差五就换一拨人,说是……叫什么轮防?今日门口这位,瞧着面生,估计也是新换上岗的,都不带拿正眼瞧俺的。”
陈宇心中记下“轮防频繁”这个信息,这增加了营救的难度,但也可能意味着有机可乘。
货物很快卸完。两人驾着空车,在值守军士的注视下,缓缓驶出辕门。
来时满载,心思也都在任务上;归途空车,心情稍松,陈宇的目光便更细致地打量起这辆平日里司空见惯的运货骡车。
就在马车颠簸着驶过一段不平的路面时,陈宇无意中一瞥,目光猛地定格在车厢底部一块不起眼的木板边缘。
那里,似乎有一个浅浅的刻痕。他不动声色地挪近了些,借着光线仔细看去。
那是一个用利器草草刻出的图案,线条简单,却有一种独特的结构:似鸡非鸡,似鹰非鹰,带着一种凌厉的气势。刻痕很浅,沾满了泥土灰尘,若非空车颠簸,角度恰好,极难发现。来时货物堆积,自然遮挡得严严实实。
陈宇心中一动,将这个图案的每一个细节死死记在脑海里。这绝非无意间的划痕,更像是一种有意的标记。
回程路上,陈宇心中已满是这个神秘的图案。
回到菜庄,交割了差事,他如同往常一样,继续埋头干活,直到傍晚收工,才借口出去透透气,悄然返回了榆林巷的住处。
赵虎、李胜、王川早已焦急等候多时。见陈宇平安归来,均松了口气。
陈宇将今日进入军营的经过,包括军营内部的大致布局、伙房位置、守卫情况以及轮防的细节,一一详细告知。
最后,他神色凝重地说道:“还有一事,回来时,我在运货的马车上,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刻痕图案。”
说着,他拿起一根木炭,在桌上仔细地将记忆中的图案画了出来。
那图案甫一成型,赵虎、李胜、王川三人几乎同时霍然起身,脸色骤变,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图案,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是!!!”赵虎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指着图案,难以置信地低吼道:“溯风营!这是我们溯风营的旧徽!!”
李胜也激动得嘴唇哆嗦:“没错!绝对是!这徽记,当年我们溯风营的战旗上会有这图案!陆头儿的亲卫队,每人匕首柄上也都有这个标记!!”
王川一拳砸在掌心,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营里有自己人!是咱们溯风营的兄弟!他一定是在想办法往外传递消息!陆头儿肯定还活着!就在里面!”
刹那间,房间内的气氛从之前的凝重压抑,变得无比炽热!
陈宇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扫过激动不已的三人,沉声道:“必须想办法联系上里面的人!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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