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暮云被染成琥珀色时,嬴轩的马蹄声已叩响羽轩阁的青石板。
秦风牵着马紧随其后,腰间的酒囊随着步伐晃出细碎的声响——那是方才路过酒肆时,他偷偷灌的半壶劣酒,权当给自家殿下的。
先去库房。嬴轩翻身下马,玄色锦袍扫过马镫,挑二十坛最沉的神仙醉,用红绸裹了,再让车把式套三匹青骓拉车。
殿下!秦风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缰绳差点松脱,这神仙醉您酿了三个月,总共才百来坛,送二十坛给王将军......他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太败家三个字,只蹲下身摸了摸马腹,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上回殿下说要改良火铳,他咬着牙卖了半屋子祖传的玉扳指,这回怕是要当掉最后那方端砚了。
嬴轩似是没看见他的肉疼,负手往库房走:王家军旧部如今散在函谷关,王老将军的茶案上若总飘着神仙醉的香,那些老卒的酒虫子被勾起来,自然要打听这酒是谁送的。他停在酒坛前,指节叩了叩封泥,再说,王莹昨日往我袖里塞了片海棠瓣,王老将军今日又让做樱桃鲊......他侧头冲秦风挑眉,你说这茶饭里,会不会掺着点别的滋味?
秦风的耳尖腾地红了,慌忙低头搬酒坛:殿下别拿小的寻开心!他抱起一坛酒,陶瓮上还沾着新泥,沉甸甸的压得手臂发颤——这坛酒要是拿到黑市,换十车精铁不成问题,偏生要送给那老将军当引子。
他偷眼瞧嬴轩,见人正望着酒坛上自己亲手刻的字笑,忽然想起前日殿下在沙盘上推演的棋局:这天下要活,得先让人心活。
等二十坛酒装上车,暮色已漫过飞檐。
偏殿里的烛火刚亮起,沈万三的脚步就跟着到了——这位咸阳城最会算银钱的商贾跑得急了些,靛青直裰前襟还沾着星点墨迹,手里攥着的算盘珠子叮当作响。
见过六殿下。他弯着腰行礼拜见,眼角却瞥见案上摊开的纸卷,墨香混着酒气钻进鼻腔,不知殿下召草民来,可是为了......
沈掌柜且看。嬴轩推过纸卷,烛火在纸页上跃动,这是三日后的拍卖章程。
沈万三的手指刚触到纸卷就抖了抖——第一行字写着神仙醉起拍价:一千金一坛。
他慌忙翻页,后面是拍品数量(限三十坛)、竞拍规则(价高者得,银钱当场交割)、场地(醉仙楼,更名为天下第一楼)。
等看到最后一行邀请名单时,他的算盘掉在地上。
一千金?他直起腰,脸上的肥肉跟着颤,这够买百亩良田,或是十艘楼船!
草民前日去齐地收粮,最好的女儿红也不过五十金一坛......
沈掌柜可知,昨日王老将军喝了半坛神仙醉,笑出了二十年没见的酒窝?嬴轩端起茶盏,水汽模糊了眉眼,今日晨间,蒙恬将军的亲卫来羽轩阁讨酒,说他家将军闻见酒气,连箭伤都忘了疼。他指节敲了敲案几,这酒卖的不是滋味,是面子。
咸阳城里的权贵们,谁不想让王将军、蒙将军夸一句这酒,比我喝的还香
沈万三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擦额角的汗:可这价码......
沈掌柜且想想,若三十坛酒拍出三十万金,其中五成用来买粮,三成用来造甲,剩下的......嬴轩笑了笑,够给章邯将军的三十万大军换副新箭簇。
沈万三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嬴轩——他做了二十年生意,头回在一个少年眼里看见这样的火,烧得人心里发烫。
他弯腰捡起算盘,手指在珠子上拨了拨,突然笑出满脸褶子:殿下这哪是卖酒?
是给权贵们递投名状呢!
算你聪明。嬴轩推过另一张纸,这是醉仙楼的地契,今日晌午刚从贾老板手里买的。他指尖点了点天下第一楼的匾额图样,三日后,楼前要挂九丈红绸,门口摆十对鎏金狮子。
请柬上写非千金不入门,让那些没接到帖子的,急得在楼外转圈。
沈万三接过地契的手在抖。
他原以为这六公子不过是仗着皇子身份胡闹,此刻却突然明白——这哪是胡闹?
分明是拿全咸阳城的银钱当棋子,下一盘大得吓人的棋。
他低头看邀请名单,上面有陇西李氏的家主,有巴蜀卓氏的掌事,甚至还有匈奴商队的大单于。
最后一行,赫然是中车府令赵大人。
赵......他刚要开口,嬴轩已先一步摇头:请柬要亲自送,送到他案头。他起身走向窗边,月光正爬上廊角的铜铃,沈掌柜,三日后的热闹,可别让我失望。
沈万三捧着纸卷退出去时,檐角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
秦风从暗处闪出来,手里端着茶盘:殿下,王将军府的回帖到了。他揭开茶盏,碧螺春的香气混着窗外的夜露涌进来,明日辰时,王家请您用早膳。
嬴轩接过回帖,红纸上的小楷秀气得像春芽。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想起库房里剩下的八十坛酒——其中一坛,该留给王莹的樱桃鲊;另一坛,或许要摆在明日的兵棋推演案上。
去把棋盘擦了。他对秦风说,指腹摩挲着回帖边缘的金线,王老将军的兵书里,可藏着比神仙醉更烈的酒。
夜风卷起案上的拍卖章程,一张请柬飘到地上——上面天下第一楼五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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