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嬴轩的青骓马已停在王将军府朱漆门前。
秦风掀开车帘,他抬眼便见王翦立在门廊下,银白胡须被晨风掀起几缕,腰间虎符坠子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六殿下早。王翦抱拳道,声音里带着沙场老将特有的沉厚。
他身后跟着王贲、王离父子,王莹抱着个青瓷茶罐,发间珠钗在雾里闪着碎光——正是昨日回帖上那笔秀气得像春芽的小楷字迹。
嬴轩步下车,袖中系统面板闪过一行提示:今日兵棋推演,宿主谋略值+5。他不动声色,面上带笑:王老将军的早膳,可比咸阳宫的玉露羹诱人多了。
众人转入后园时,石桌上已摆好四样小菜:腌得透亮的脆藕,蜜渍的青梅,蒸得蓬松的粟米糕,还有一碟切得薄如蝉翼的鹿脯。
王莹踮脚将茶罐里的碧螺春注入茶盏,雾气漫上来,模糊了她眼尾的胭脂:这是阿翁新得的明前茶,说是比去年的更鲜。
王翦夹了块鹿脯嚼着,忽然用筷子敲了敲石桌:老匹夫吃饭不爱闲聊,六殿下可愿陪老夫下盘兵棋?他指节粗大,筷子头在石桌上叩出轻响,棋子用去年收的和田玉磨的,落子声脆得很。
嬴轩放下茶盏,指腹擦过嘴角的蜜渍:正有此意。
王离搬来青铜棋盘时,晨雾刚好散了。
棋盘分黑白两色,黑为秦地,白为六国,每枚棋子雕成甲士模样,连头盔上的缨络都纤毫毕现。
王翦拈起枚黑棋,在函谷关位置顿了顿:就从十年前灭楚之战推演如何?
全凭将军安排。嬴轩垂眸,指尖摩挲着膝头的青玉镇纸——这是方才王莹奉茶时悄悄塞给他的,说是昨日见殿下喜欢樱桃鲊,权当谢礼。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红色提示:检测到王家示好信号,宿主好感度+10。
第一枚棋子落下时,王翦还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他将黑棋点在,声如洪钟:李信二十万大军压境,项燕退守淮南。嬴轩却将白棋落在,那里本是片无险可守的平原。
王离皱起眉头,小声对王贲道:陈县无城郭,这是送兵?
第二子,王翦攻,嬴轩补;第三子,王翦围,嬴轩竟在落子。
王莹捧着茶盘的手渐渐收紧,青瓷盏与托盘相碰,发出细碎的响。
王翦的手指终于不再轻快,捏着棋子的指节泛白——他突然发现,那些看似分散的白棋,正沿着淮水支流连成线,像根细不可察的绳索,慢慢勒向黑棋的粮道。
殿下这是......王翦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半分,学的《尉缭子》?
非也。嬴轩抬眼,晨光正好落在他眉骨上,昨日读《孙子》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突然想起淮水夏季多涝,若在陈县筑坝......他指尖划过位置,待李信攻蕲县时,掘开堤坝,水漫平舆——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可就喂了鱼虾。
王离猛地站起,腰间玉佩撞在石桌沿上,一声。
王贲伸手去拉他,却见儿子脸上血色褪尽——十年前李信伐楚大败,正是因为粮道被断;而史书只记项燕奇袭,谁能想到,竟还有这水攻一计?
王翦的棋子地落在棋盘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几滴。
他盯着满盘白棋,忽然想起昨日孙儿读信时说的话:六公子在醉仙楼摆的局,连陇西李氏都递了投名帖。那时他只当是少年人好胜,此刻才惊觉,这哪里是下棋?
分明是把十年前的败局拆开来,用最锋利的刀尖,挑开老将心里的旧疤。
老匹夫输了。王翦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皱纹堆成沟壑,原以为殿下不过是读了几本兵书,却不想连天时地利都算到了。他伸手去收棋子,指尖却在位置顿住——那里的白棋,恰好卡住了黑棋最后的退路。
嬴轩连忙抬手按住棋盘:将军若嫌无趣,咱们再来一局?他指尖压着的,正是方才故意留下的破绽。
王翦一怔,抬头便见少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锋芒毕露?
好你个小狐狸!王翦拍着大腿笑起来,震得石桌都晃了晃,原是留着台阶给老夫下呢!他转头对王离道:去把地窖里那坛三十年的女儿红搬来,今日要与六殿下痛饮!
王离应了一声跑开,王莹笑着去捡地上的棋子,发间珠钗在风里轻颤。
嬴轩望着她蹲下身的背影,忽然想起库房里那坛准备送人的神仙醉——或许该换成樱桃鲊配的桂花酿?
系统面板适时跳出提示:检测到王家核心成员好感度提升,触发隐藏任务:月神传说。
阿翁,早膳要凉了。王莹捧着棋子起身,发梢扫过石桌,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
嬴轩这才注意到,石桌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个锦盒,红绸扎着,露出半块月白色的点心,边缘沾着细碎的芝麻。
这是......他伸手去揭锦盒,指尖触到盒盖的瞬间,王莹突然急道:那是......话未说完,锦盒已被打开。
一轮躺在金丝绒上,表皮烤得金黄,裂开的缝隙里溢出豆沙的甜香,混着桂花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王莹的耳尖瞬间红透:本想午膳时再拿出来......是我新做的点心,叫月饼......
王翦拈起半块咬了一口,豆沙在齿间化开:甜而不腻,比宫里的蜜饯强多了!王贲也凑过来,胡须上沾着芝麻:这皮是怎么做的?
脆得像云片糕。
嬴轩望着众人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昨日在库房里翻到的西域胡饼方子——原来系统说的月神传说,就藏在这小小一块点心里。
他笑着将锦盒推过去:这月饼,还有个故事呢......
晨风吹过廊角的铜铃,叮咚声里,王莹悄悄往他茶盏里添了盏茶。
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棋盘上未收尽的棋子,却掩不住众人眼里的好奇——这月饼的来历,到底藏着怎样的传说?
石桌上的锦盒揭开后,豆沙混着桂香的甜腻气息像活物般钻进众人鼻腔。
王离率先伸手,却被王莹拍开:阿兄且慢,这是阿翁的早膳!少年将军缩回手,喉结滚动两下,目光黏在月饼上挪不开。
王翦咬下第二口,芝麻簌簌落进胡须里,笑得眼角皱纹都堆成了沟壑:好个月饼!
比当年在邯郸吃的胡饼精细十倍!
殿下可会做这手艺?王贲抹了把沾着豆沙的胡须,我家阿莹总说宫中点心太甜,若得殿下指点......
非是在下做的。嬴轩指尖摩挲着锦盒边缘的金线,眼尾余光扫过王莹瞬间绷紧的肩背,前日去上林苑,路过终南山下的小村子。
见老妇在院门口摆木案,案上供着圆饼,说是祭月神用的。
王莹捧着茶盘的手顿住,茶烟氤氲中,她眼尾的胭脂被热气蒸得更艳了些:月神?
可是西王母座下那位?
正是。嬴轩注意到她发间珠钗随说话声轻颤,想起系统面板里王莹好感度+5的提示,语气不自觉放软,老妇说,月神最喜人间团圆,所以祭月的饼要做得圆,甜得匀。
她见我在旁瞧着,便塞了半块给我——说这饼得叫,吃了能沾月神的福气。
那月神......王莹向前倾了倾身子,茶盏与托盘相碰的脆响里,她耳尖的红从耳垂漫到鬓角,可还有别的故事?
自然有。嬴轩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库房里那坛本要送李府的神仙醉——昨日王莹塞给他的樱桃鲊还在袖中,或许该让秦风把桂花酿换作玫瑰露?
系统面板闪过隐藏任务进度30%的提示,他清了清嗓子,老妇说,上古时十日并出,民不聊生......
后羿射日!王离突然拍桌,震得石桌上的棋子跳起来,我读过《山海经》,那大英雄用彤弓素缯射落九日!
阿离莫要打岔。王翦敲了敲儿子手背,目光却落在嬴轩脸上,接着说。
后羿射日后,西王母赐他长生药。嬴轩望着王莹攥紧的茶盘——她指节泛白,连茶盏里的水都晃出了涟漪,却被他妻子嫦娥偷吃,飘向月宫。
月神怜她孤寂,便许她在广寒宫为仙,每逢月圆时,人间供上圆饼,她便会在云中垂望......
所以月饼要做得圆?王莹轻声问,茶烟模糊了她的眼睫,是盼着嫦娥能看见人间的团圆?
正是。嬴轩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碎玉般的马蹄声。
那声音起初细若游丝,混在廊角铜铃的叮咚里几乎不可闻,却越变越急,像暴雨前的闷雷滚过青石板路。
王离第一个直起腰,手按在腰间剑柄上——那是方才搬酒坛时系上的玄铁剑,剑穗在风里绷成直线。
王贲也站了起来,目光穿过廊下的石榴树,望向府门方向。
王翦眯起眼,银白胡须被风掀起:来者不善。
王莹的茶盏掉在托盘里,溅湿了她绣着缠枝莲的裙角。
她慌乱去扶茶盏,发间珠钗却地坠在石桌上——方才听得入神,竟连珠钗松了都未察觉。
嬴轩转头望向府门方向,晨雾早已散尽,青石板路上腾起的尘烟像条黄龙,正朝着后园疾奔而来。
他袖中系统面板突然跳出猩红提示:检测到危险信号,宿主警惕值+10。
阿翁!守门的家仆撞开月洞门,跑得连冠都歪了,中车府令的马车到了前院,说有急事要见六殿下!
王离的剑柄地抽出半寸,又被王翦按住手腕。
老将盯着嬴轩,目光像淬了火的剑:赵高来的不是时候。
嬴轩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叩——那里还留着月饼的甜香,混着王莹珠钗的铜锈味。
他望着家仆跑乱的脚步,忽然想起昨日在醉仙楼,陇西李氏递来的投名帖里,恰好提到赵高近日频繁出入胡亥府中。
去回赵高,说本殿下在王将军府用早膳。他声音平稳,仿佛没看见王莹攥着珠钗的手在发抖,问他所为何事,若急,便在前厅候着。
家仆应了一声跑开,马蹄声却未减弱,反而更近了。
嬴轩望着王莹发间空了的珠钗位置——那里沾着一缕碎发,在风里轻轻飘着。
他忽然想起系统任务里月神传说的进度条已跳到50%,而赵高的出现,或许正是推动剧情的关键。
石桌上的月饼还剩半块,边缘沾着王莹的指尖印。
晨风吹过,带起一缕桂香,混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飘向后院的石榴树。
树后传来王离压低的声音:阿翁,末将去查查来者是谁。
王翦没说话,只是盯着嬴轩。
少年的目光却落在石桌角落——那里摆着王莹方才悄悄塞给他的樱桃鲊,油纸包上还沾着晨露。
系统面板再次闪烁:月神传说任务触发后续:嫦娥奔月的秘密。
马蹄声撞破最后一层晨雾时,嬴轩听见王莹轻声问:那嫦娥......后来可曾后悔?
他望着府门方向腾起的尘烟,忽然笑了:故事还长,改日再讲。
风卷着尘沙扑进后园,模糊了棋盘上未收的棋子,却掩不住远处传来的尖细嗓音:六殿下好雅兴,竟在王将军府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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