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嬴轩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勒住赤兔马时,虎符在掌心硌出红印——那是母亲昨夜塞进他手心的,说持剑者当护剑下众生。
系统空间里方天画戟的缨穗突然缠住他的意识,机械音炸响:镇国任务触发——匈奴左鹿蠡王率三万狼骑越长城,风安城三刻内将破,宿主需率部救援,任务失败则大秦北疆根基动摇。
玄甲在他身上泛起幽蓝,像淬了霜的火焰。
嬴轩手指深深掐进虎符纹路,眼前闪过咸阳宫宣室殿里父亲拍案的模样,还有王离跪在城门前肿起的左脸。三刻?他低笑一声,笑声却比风更冷,够本将军把画戟磨得更利些。
公子!
带血的呼喊撞碎风声,浑身浴血的斥候从尘雾里滚下马背,甲叶上的血珠溅在嬴轩玄甲上,绽开暗红的花。左鹿蠡王那老狐狸...上月派细作烧了长城二十里烽火台,冒顿的狼骑从白登山缺口钻进来了!斥候呛着血沫抬头,眼白里全是血丝,风安城...城防军才八百,百姓还没撤...
嬴轩的指节在画戟杆上发出脆响。
他望着雁门郡城楼上歪倒的字旗,那抹褪色的红突然变成母亲绣在他衣袍里的并蒂莲——当年在邯郸,母亲也是这样用身体护着他,挡下赵人砍来的刀。八百守军?他俯下身,用画戟尖挑起斥候染血的衣领,告诉本公子,风安城的瓮城可还结实?
斥候被他眼里的火烫得一颤:瓮...瓮城是十年前章将军督造的,能扛三波冲车!
够了。嬴轩突然松开手,玄甲蓝光暴涨三寸,去雁门都尉府,把虎符拍在案上,说本公子要调三千锐士。他踢了踢斥候的马腹,若都尉敢说半个不字,你就告诉他——他舔了舔嘴角,当年蕲年宫之变,本公子替陛下挡过刺客的淬毒箭,这虎符上的龙纹,是陛下亲手刻的。
斥候捂着胸口翻身上马,马蹄溅起的土块打在嬴轩脚边。
他望着那道血痕消失在风沙里,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里多了段杂音——像是战鼓,又像是千万马蹄踏过草原的震颤。
同一时间,百里外的匈奴大营。
左鹿蠡王的狼皮大氅扫过篝火,火星子溅在羊皮地图上,将风安城三个字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捏着冒顿送来的木牌,狼头匕首在掌心转得飞快,刀身映出他眼角的皱纹:那小子绕开了蒙恬的巡边军?
探马单膝跪地,头顶的雉羽被风吹得乱颤,白登山缺口的秦卒都中了蒙汗药,现在还瘫在烽火台里啃草呢。
左鹿蠡王突然大笑,震得帐外的狼旗哗啦啦响。
他的金冠上镶着七颗夜明珠,此刻在火光里亮得刺眼:大秦的锐士?
不过是些守着城墙吃细粮的软蛋!他用匕首挑起探马的下巴,刀尖压出红痕,告诉冒顿,风安城破后,先屠东市——那里的布庄有二十车蜀锦,本王要给阏氏做新帐子。
探马退下时,帐外传来狼嚎般的呼哨。
左鹿蠡王掀开门帘,望着东北方腾起的尘烟,喉结动了动。
风里有血味飘过来,混着烧焦的胡麻饼香——那是汉人城池特有的烟火气,很快就要变成焦土味了。
狼王!城门!
冒顿的狼皮护腕勒进掌心,他望着风安城东门腾起的木屑雨,嘴角扯出半寸笑。
攻城车的铁球又撞在城墙上,这次撞开了半人高的缺口,守军的弩箭像暴雨般落下来,却只在狼骑的牛皮盾上叮当作响。
放箭!他抽出马刀,刀身映出城楼上慌乱的人影——有个老卒举着铜锣猛敲,铜锣上的字被砍得缺了一角。
匈奴箭手的羽箭追着老卒的影子飞,老卒踉跄着栽下城楼,铜锣滚到街心,被铁蹄踩得扁如纸片。
阿爹!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从街角的酒坊里冲出来,怀里抱着个青布包裹。
冒顿的马刀刚要挥下,却见她扑到老卒身边,用沾着面糊的小手去捂他脖子上的箭伤。
血从指缝里涌出来,把她的蓝布裙染成紫黑色。
哭什么?冒顿勒住马,马镫几乎要踢到女娃的后脑勺。
他望着她脸上的泪混着血,突然想起自己七岁时,也是这样看着阿爹被右贤王的刀砍断脖子。
狼骑的喊杀声里,他扯了扯嘴角,草原的规矩,弱肉就要被吃。
放火箭!
城楼上突然传来嘶哑的吼喝。
冒顿抬头,看见个穿着褪色玄甲的校尉正踩着老卒的尸体,把火把塞进弩机。
他的右肩插着支箭,血浸透了半幅甲叶,却还在拼命推着弩箭:射马腿!
射马腿!
攻城车的铁球又撞过来,这次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冒顿听见木头断裂的脆响,望着校尉发红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有趣——这汉人校尉,倒像是草原上被围住的孤狼。
再加把劲!校尉的声音带着血沫,只要撑到...撑到...
他的话被铁球撞门的轰鸣碾碎。
风安城的东门裂开条一人宽的缝隙,狼骑的马刀在缝隙里闪着冷光。
校尉踉跄着抓起最后一支火把,望着街心那个还在哭的女娃,突然扯开嗓子喊:赵二!
带孩子们去地窖!
快——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咽喉。
冒顿望着他缓缓倒下,血在青石板上洇出朵扭曲的花。
他拨转马头,马刀指向城门缺口:冲进去,杀够百人才准歇!
狼骑的呼哨声里,风安城的木门终于轰然倒塌。
风安城东门轰然倒塌的瞬间,守城校尉喉间的血沫还未咽下。
他右手死死攥住腰间断刃,左手撑着城墙砖缝勉强站起,玄甲被砍得支离破碎,右肩那支箭杆已断,箭簇还卡在骨头里,每动一下都扯得整条胳膊麻木。
弩手!
集火射马腿!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却比刚才更响——因为他看见街角酒坊的地窖口还露着半截蓝布裙,是方才那个小女娃。
狼骑的马蹄正朝着那里踏去,铁蹄带起的尘沙已经扑到了地窖木门上。
最后八名弩手从坍塌的箭楼里爬出来,他们的弩机都缺了弦,有人用腰带系着,有人直接用麻绳绑。
为首的弩长吐掉嘴里的血,把最后三支弩箭分给同伴:校尉,俺们的箭能撑到您带着孩子们进地窖。
校尉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冒顿的狼皮护腕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那柄马刀正指向酒坊方向。赵二!他突然扯开嗓子,声音里带着破锣似的哑,带孩子们往西门跑!
西门瓮城有地道!
酒坊里传来重物挪动的声响,地窖口的蓝布裙不见了,换成个裹着青布的包袱被扔出来。
校尉踉跄着冲下城楼,断刃在青石板上拖出火星。
他的玄甲碎片扎进掌心,却比不过心口的疼——十年前章邯将军督造瓮城时,他还是个跟着搬砖的小卒,将军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城防是给百姓的命门,守不住城,就用命去填。
赳赳老秦——
第一声吼从他喉咙里迸出时,剩下的三百守军正从各个巷口冲出来。
他们有的举着烧火棍,有的拎着杀猪刀,还有个老卒抱着半扇门板当盾牌。
校尉的断刃砍在第一个狼骑的马腿上,骨头断裂的脆响混着战马的嘶鸣,他借势翻身上马,刀尖挑开狼骑的喉管,热血喷在他脸上,咸腥得让他想起昨夜守城时喝的粟米粥。
共赴死战!
三百道嘶吼撞碎了狼骑的呼哨。
有个年轻的什长被马刀砍断了左臂,却用右手里的戈刺穿了敌人的小腹;老卒的门板盾被砍出七个窟窿,他就扑上去用身体挡住后面的妇孺;弩长的弩箭射光了,便抄起地上的断矛,矛尖扎进冒顿的马臀——那畜生吃痛扬起前蹄,差点把冒顿掀下马背。
冒顿的狼皮护腕被血浸透了,他盯着这些连甲胄都不全的秦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十年前他随父汗攻打过赵国边城,那里的守军一见狼骑就跪,哪里见过这样的疯劲?
有个小兵抱着他的马腿往上爬,牙齿咬进他的皮靴,他挥刀砍断那小兵的脖子,却见血沫里还蹦出半句话:娘...看儿保家...
街角的酒坊突然冒起浓烟,是赵二带着孩子们从后窗翻了出去。
校尉望着那抹青烟,断刃又砍翻两个狼骑。
他的右腿被马刀划开道尺长的口子,却感觉不到疼——他数着,已经砍了十七个,够换十七个百姓的命了。
校尉!
西门!赵二的呼喊从浓烟里飘过来。
校尉抬头,看见西门方向的瓮城还立着,城砖上二字被血染红,像两团烧不尽的火。
他突然大笑,笑声里混着血沫:狗日的匈奴!
爷爷的命,换这瓮城多撑半刻!
他调转马头,断刃指向瓮城。
剩下的三十七个秦军立刻跟上,他们的兵器都卷了刃,甲叶都缺了角,却把后背紧紧靠在一起,像堵用血肉铸的墙。
同一时间,百里外的沙路上。
嬴轩的赤兔马喷着白沫,四蹄几乎要踏碎地面。
他玄甲下的衣襟被冷汗浸透,系统空间里的方天画戟在震颤,戟尖刺破了意识海——这是系统任务濒临失败的预警。
他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剑脊拍在马臀上。
方才还清晰的喊杀声突然变得模糊,像被一团血雾裹住,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能看见风安城的烟火在眼前炸开。
三刻...三刻...他咬着后槽牙,虎符在掌心压出个青紫色的印子。
母亲说持剑者当护剑下众生,可现在他连剑都没摸到,众生就要没了。
系统提示音里的杂音越来越响,这次他听清了,是婴儿的啼哭混着老人的哀号,是木门被撞碎的轰鸣,是刀枪入肉的闷响。
赤兔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差点踢到道旁的胡杨。
嬴轩勒住缰绳,听见风里飘来缕焦糊味——是烧糊的胡麻饼香,和斥候说的一模一样。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玄甲上的蓝光瞬间暴涨,刺得路边的灌木叶子都泛着幽光。
风安城...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深深掐进画戟杆,破了。
远处的喊杀声突然拔高,像有人把装满血的铜盆扣在天上。
嬴轩踢马腹,赤兔马嘶吼着冲出去,他望着前方腾起的尘烟,喉咙里涌上股腥甜——那尘烟里,该有他要护的百姓,该有他要守的城。
风卷着沙砾打在他脸上,他却觉得疼得不够。
等他赶到时,风安城的血应该还没凉透吧?
他望着天边翻涌的乌云,画戟在系统空间里发出龙吟,像在应和他心里的那团火——这火,要烧穿匈奴人的狼旗,要烧得左鹿蠡王的金冠熔成水,要烧得所有伤害他百姓的人,都跪在焦土上哭。
赤兔马的铁蹄声里,风安城的方向,最后一声赳赳老秦消散在血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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