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塔是嬴轩三个月前在咸阳街头捡的死士。
那夜暴雨倾盆,这汉子被人砍了三条肋骨仍咬着牙爬,怀里护着半块带血的虎符——后来才知道是前将军蒙恬旧部。
此刻他着玄色劲装从廊下转出来,腰间横刀未佩,掌心却沾着方才在廊柱上蹭的新漆,混着指节上的老茧,扇在冯永脸上时,像块带刺的铁砣。
第一记耳光下去,冯永左边脸便肿起五道指痕,鼻血混着口水溅在青砖上。
他捂着脸想躲,却被王翦的亲卫架住胳膊按在石桌上,锦缎袖口被挣得翻卷,露出腕间李斯亲手系的避邪红绳。
太子...太子饶命!冯永膝盖撞着桌腿,声音发颤,小的不过是说王姑娘去年冬日受寒...这算什么羞辱?
嬴轩站在五步外,月白锦袍下摆的血渍已凝成暗褐。
他望着冯永腕间的红绳,想起三日前在丞相府听见的对话——李斯摸着这根红绳对儿子笑:王家那丫头的事,你提得越详细,越显得咱们消息灵通。
冯公子可知,王姑娘那日是为了替老将军寻治旧伤的雪参?嬴轩指尖叩了叩腰间玉珏,她在终南山脚跪了三个时辰,膝盖冻得没了知觉,老医者背她回来时,棉靴里倒出的冰碴子能装满半盆。
他话音未落,臧塔第二记耳光又落下来。
这次冯永右边脸也肿了,眼尾泛青,像被踩烂的紫茄。
这是替王姑娘受的冻。嬴轩往前走一步,阴影罩住冯永扭曲的脸,那日她咳得睡不着,老医者说她肺里像塞了团火——他突然弯腰捏住冯永下巴,强迫他看向王莹,你且看,王姑娘今日戴的珍珠坠子,可是遮住了颈间的紫斑?
那是咳得太狠,毛细血管破了。
王莹攥着帕子的手在抖。
她望着冯永肿成猪头的脸,突然想起去年雪夜,嬴轩裹着她的披风冲进医馆,发梢的冰碴子落在她手背上,凉得她打颤,他却搓着她的手说:再忍忍,老医者的药引子我找到了。
太子!冯永突然嚎起来,小的错了!
小的不该编排...不该...
错在哪里?嬴轩松开手,声音像浸了霜。
冯永望着周围人的眼睛——王翦的亲卫握着刀把,指节发白;李右丞的儿子缩在角落,珊瑚匣的碎片扎进他鞋里都不敢动;连平时跟他喝酒的几个公子,此刻都别开脸去。
他突然明白,这不是王家的宴会,是嬴轩立威的场。
错在...错在口出秽言辱人清誉!咚地磕在石桌上,额头撞出个青包,小的愿受杖三十,求太子饶命!
臧塔的手停在半空。
嬴轩扫了眼冯永额角的血,突然笑了:杖三十?
秦律还说,若毁人清誉致其伤身,加罚三倍。他转身看向王莹,目光软了些,不过今日,轩儿替王姑娘要个说法便罢。
王莹没说话。
她望着嬴轩发顶被晨光镀亮的碎发,突然想起昨日他差人送来的蜜饯,油纸包上还沾着灶房的面灰——他从前最嫌这些烟火气,如今却为她沾了一身。
王姑娘。嬴轩走到她面前,单膝点地。
满院宾客倒吸冷气。
王莹的帕子地掉在地上。
她看见嬴轩从袖中摸出枚玉戒,刻着并蒂莲的纹路,正是去年她在市集多看了两眼的那枚。
三日前,轩儿去见了老将军。嬴轩望着她发间的珠钗,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他说王家孙女的婚事,得由未来夫婿亲自求。
王翦的银须抖得更厉害了。
他摸着膝头的蜜饯包,突然一拍桌子:好!
爷爷替阿莹应了!
满院哗然。
有人交头接耳太子这是要定王家了,有人偷瞄李斯的随从——那随从正捏着袖口往廊角退,显然要去报信。
慢着。
一道沉如青铜大鼎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所有人的脊背瞬间绷直。
嬴轩站起身,转身时玉戒在掌心硌出红印。
他望着台阶上那个着黑金龙纹衮服的身影,喉结动了动——始皇嬴政倚着赵高的手,脸色比昨日更白,却仍像座刚铸好的青铜剑,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赵高的目光在冯永肿成猪头的脸上打了个转,又落在嬴轩腰间的玉珏上,嘴角扯出半分笑:陛下听说太子在王家宴上闹得热闹,特意来瞧瞧。
嬴轩往前走两步,行了个标准的臣子礼:孙儿不知陛下驾临,失了迎候。
嬴政没接话。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碎玉,扫过冯永额角的血,最后落在王莹脸上——那丫头正攥着帕子擦眼睛,珠钗歪在鬓边,倒像当年他初见郑姬时的模样。
好个立威。嬴政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腰间的太阿剑,不过...太子今日的戏,可还没唱完?
嬴轩心头一跳。
他余光瞥见秦风从后廊跑来,袖口沾着冰碴子,嘴唇动了动——是冰窖的酸梅汤备好了。
孙儿还有样东西,要献与陛下。他迎着嬴政的目光,笑得像春雪初融的渭水,今日天热,正好尝尝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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