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太原呆了几个月的郑不同，感觉自己是被中都忘记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这个谈判代表还有心情隔三差五的找太原方面聊一聊。
后来中都始终没有明确答复，这个接洽时间就越拉越长。
到如今，十天半月一次的会面也更像是在走个形式。
好在已经敲定的项目都进展顺利，肥田粉贸易在秋收后又有了新的订单。
尝到甜头的钱西安，一算账，这有的赚。
在一些粮食金贵的地区，甚至是大赚。
成本差不多的情况下，粮价越高，中间的利润就越大。
第二批订单直接就翻了5倍，达到5万吨级。
订单金额达到400万元，除此之外，钱西安还在谋求独立建厂的可能性。
只是漫平公司800万元的报价虽然比洋行要低一些，还是有点儿超出钱西安的心里预期。
这和直接购买肥田粉成品不同，那400万元他可以转手卖到晋省各地，直接挣一笔，支出的只是从各地收上来的预付款。
钱西安相当于做了一个省级总经销商的角色。
而建厂的800万元却不能马上收回成本，光是建设周期就得20个月。
生产5万吨产品又得一年时间。
这算下来至少30个月才能见到收益。
5万吨每年的产量对于整个晋省来说，也是远远不够。
是要多建几个？还是直接向漫平公司购买？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事实上，这也是国内洋人买办横行的相当重要的因素。
重资产投资风险大，周期长，要说利润，看起来还可以，但实际上相当不划算。
像沿海地区购买洋人的肥田粉，直接以8分每斤的价格卖出去，还不用担心产量问题，转手就能挣钱。
同样的1000万元，一个想要收益就得等3年，另外一个每年转两轮儿，三年以后都翻几倍了。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同时，控制海关的南方还能用进出口贸易挟制内陆地区，一举多得。
钱西安是个有追求的人，他想建立晋省自己的硫酸铔厂也是情有可原的。
除了肥田粉项目，陕州黄河大桥也在加速推进，预计明年年底之前可以建成通车。
相比于郑州黄河大桥将近3年的建设周期，陕州黄河大桥在施工难度更大的情况下，建设周期压缩到了1年半。
这得益于更先进的建设技术，更好的建筑材料，更充沛的资金人力保障，更高效的工程辅助机械。
除了这两个主要合作项目，另外双方也有一些新的合作畅想，但中都方面因为钢铁厂的合作事实上搁置了整个谈判进程。
光靠谈判团队的努力，并不能谈出什么太大的成果。
无非是一些产品贸易的零敲碎打，更多的是借着谈判的平台拿到一个优惠的价格。
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郑不同感觉自己都快成了半个晋省人了。
即便如此，两地往返不过数日，郑不同却不能回到中都。
他的谈判代表身份决定了他从踏入晋省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双方合作谈判的开始。
不管后面成果大小，双方的谈判氛围总体都是融洽的。
但他一旦离开太原，离开晋省，就会给双方的合作蒙上不利的阴影。
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无奈的在太原度过了中秋佳节，郑不同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打算。
“郑总编！洛阳来电！”
文化宣传部办公室副主任方言拿着电报一脸兴奋的跑到郑不同的临时办公室。
不光是郑不同长久不能回家，谈判团队的其他人除了有特殊任务，全部都要呆在太原。
“念！”
“算了，还是我自己看吧！”
郑不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拿过手写的报文，郑不同看了两句就已经眉头舒展。
越往下看越兴奋。
“好好好！”
“大好事！”
“这下就有的谈了！”
郑不同看完电报内容以后也理解了自己属下为何如此兴奋了。
电报内容由舒漫和袁平联名拍发，原则上同意了太原大钢铁厂的建设项目和运城钢铁工业园区的建设项目。
太原钢铁厂按照太原方面的要求，由漫平公司支援建设10万吨级大钢铁厂，并具备一定的辊轧能力。
太原方面将为此支付1000万元。
这个价格相当于太原方面只需要支付钢铁厂的费用，而配套的辊轧设备费用，漫平直接抹去。
说是白送也好，说是优惠也罢。
总之是付出了相当的诚意。
而在运城地区预计投建的钢铁工业园区，由漫平公司自主投资，在同蒲线和陕运铁路支线的交汇处，建成50万吨级钢铁产业园区。
除了全套的钢铁生产配套之外，还有一定的机械加工能力，作为陕州钢铁工业园区的补充。
总投资6000万元。
在这个重磅项目之外，电报上还列明了其他附属项目。
吕梁煤铁矿石产区，南太行煤矿产区，河东煤矿产区。
总投资2000万元。
为了运煤出山，漫平公司将为同蒲铁路线的建设提供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
如果有需要，甚至可以直接调拨中陕两地的铁路建设工人协助施工。
这笔预算在1000万元左右。
除了同蒲铁路主干线，从太原深入到吕梁山与煤铁矿区连接的支线铁路，从运城到南太行晋城长治煤炭产区的支线铁路，将会联通中直隶焦作铁路支线，打通晋南到平汉铁路干线的最近通道。
两条铁路线总预算1000万元。
万元的投资总预算，砸在晋省一地，难怪以郑不同的见多识广也为之失态。
在煎熬了整整一个晚上以后，郑不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谈判思路。
合作有付出，当然也要有回报。
洛阳发来的电报上同样列明了郑不同的谈判任务。
他要想一想如何不让谈判出现意外的波折。
如此丰厚的弹药，按部就班就是所向披靡，要是出了篓子可就百死莫赎了。
第二天一早，郑不同向太原方面谈判代表发出照会，要求重启合作谈判。
刚开始太原方面还以为又是一次喝茶聊天的例行公事。
等到郑不同谈到第一个议题时，与会人员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上来就是一个1000万元的项目，太原大钢铁厂。
这个钱西安心心念念的重要产业。
到场的谈判代表马上就提出了暂停谈判，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
别说要赶紧通知谈判团队的主要负责人，阎西安那边也要马上通知到。
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下面能够擅自决定的。
钱西安这时远在大同地区视察防务。
接到电报后，马上意识到中都方面出现重大转折。
冷静的安排好后续的视察任务，留下副官继续预定的工作。
他本人则带着主要幕僚马上返回太原。
糟糕的路况让他折腾了两天才见到等待许久的郑不同。
“郑总编，钱某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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