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南部 · 幽冥水寨。
随着幽冥君主神魂俱灭，那笼罩在水寨上空数百年的迷魂瘴气，就像失去了根基的浮萍，迅速消散。
“啊——！我的修为！！”
“万鬼反噬了！快跑啊！！”
水寨内，幸存的数千名鬼修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们修炼的功法本就依附于幽冥君主的“万鬼大阵”。如今阵眼破碎，君主陨落，他们体内的鬼气瞬间失控，轻则修为跌落，重则直接被饲养的厉鬼反噬。
“不用留手。”
夜泽皓走出大殿，看着外面乱作一团的景象，声音冷漠：
“雷烈，把之前藏在外面的弟兄们都叫进来。打扫战场。”
“是！”
早已埋伏在沼泽外围接应的夜魔军主力，在雷烈的率领下，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这一次，没有激烈的抵抗，只有单方面的收割。
这支曾经让西荒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幽冥分舵，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彻底成为了历史。
……
一天后。
修罗城，正门。
当夜泽皓和楚怀瑾带着满载而归的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个修罗城沸腾了。
没有鲜花，没有红毯。
只有城墙上无数老兵用刀背敲击盾牌发出的轰鸣声，以及那响彻云霄的呼喊：
“城主万岁！！”
“夜魔军万岁！！”
短短三天。
先灭狂尸，再平幽冥。
困扰了旧部十年的两大毒瘤，就这样被连根拔起。这种战绩，足以让夜泽皓在修罗城的威望达到顶峰，甚至超越了当年的楚韵教主。
夜泽皓骑在黑鳞兽上，看着那些狂热的面孔，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大军入城。
他很累。
连续的奔袭、伪装、以及识海中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让他此刻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叮……”
就在大军踏入城门的那一刻。
一阵悠扬、舒缓、如清泉流水的琴声，从城市最高的钟楼上传来。
《致爱丽丝》。
琴声不大，却有着神奇的穿透力。
它穿过了喧嚣的欢呼声，穿过了铠甲的摩擦声，轻轻地落在了每一个疲惫士兵的心头。
原本因为杀戮而躁动的煞气，在琴声中悄然平复。
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
夜泽皓抬起头，看向钟楼。
那里，寒香舞正坐在那架简易的黑曜石钢琴前，优雅地按下琴键。他似乎感应到了夜泽皓的目光，微微侧头，隔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琴声……”
旁边的楚怀瑾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简直是神魂最好的补品。这寒香舞，果然是个宝。”
“是啊。”
夜泽皓感觉识海中那种撕裂般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回家了。”
……
城主府，内院。
简单的庆功宴后，夜泽皓、楚怀瑾、雷烈、瞎子李、铁山等核心高层齐聚一堂。
虽然是“修整”，但其实是在分赃……不，是资源分配。
“这次发了！真的发了！”
雷烈捧着那个从幽冥水寨带回来的储物袋，手都在抖：
“里面全是高品质的**‘魂晶’和‘养魂木’**！还有数不清的神魂类防御法器！”
“正好。”
夜泽皓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那是最后的目标——天魔教总坛。
“血河老祖虽然没了羽翼，但他本身就是最强的神魂与血气双修。”
“我们夜魔军肉身无敌，唯独怕神魂攻击。”
夜泽皓看向铁山大师：
“铁山，这些魂晶交给你。我要你在三天内，把它们镶嵌在所有兄弟的头盔里，做成**‘镇魂盔’**。”
“我要我的兵，就算面对半步化神的威压，也能站着砍人！”
“包在我身上！”铁山拍着胸脯保证。
“瞎子。”夜泽皓又看向瞎子李。
“属下在。”
“总坛那边的动静怎么样？”
瞎子李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狂尸和幽冥覆灭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回去了。但血河老祖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支援，也没有任何暴怒的迹象。”
“整个总坛笼罩在一层厚重的血雾里，我们的探子根本进不去。”
“他在憋大招。”
楚怀瑾冷冷地插话道，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在等我们去。”
“他把所有的力量都收缩回了总坛，准备利用那里的‘血河大阵’主场优势，把我们一网打尽。”
夜泽皓点了点头。
这是阳谋。
血河老祖知道他们一定会去，因为“界门”就在那里。
“不急。”
夜泽皓靠在椅背上，从怀里摸出那颗从幽冥君主那里得来的元婴精华，又看了看自己金丹中期的修为。
“既然他想等，那就让他等着。”
“磨刀不误砍柴工。”
夜泽皓站起身，宣布道：
“全军修整三天！”
“我也需要闭个小关，消化一下这次的收获。”
“三天后。”
夜泽皓的目光穿过大门，看向北方那片血色的天空：
“我们去赴这场最后的宴席。”
深夜，城主府后花园。
月色如水，洒在黑曜石铺就的小径上。
寒香舞正坐在一株枯树下，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流淌出如水的旋律。
夜未央坐在特制的灵木轮椅上（身体虽有好转，但虚空之力的后遗症让她暂时还无法长时间行走），正闭着眼，静静地听着琴声。
夜泽皓走了过来。
“哥。”
看到夜泽皓，夜未央甜甜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哥”，叫得自然而亲切。
虽然他们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但她是未来的夜凌雪用命救下来的人，也是夜凌雪留在这个时空的唯一“亲人”。
在夜未央眼里，那个白发女将军是姐姐，那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哥哥。
这份跨越了二十年时光、由夜凌雪亲手系上的羁绊，比血脉更显珍贵。
“感觉怎么样？”夜泽皓放轻了脚步，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好多了。”
夜未央睁开眼，那双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寒先生的琴声很神奇，它能安抚我体内躁动的虚空之力，就像……就像凌雪姐姐当年的手一样温暖。”
寒香舞闻言，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并没有停下，只是淡淡地说道：
“那是‘秩序’。虚空是混乱，音律是秩序。混乱畏惧秩序，理所应当。”
说着，他停下了弹奏，转头看向夜泽皓：
“你要去打仗了？”
“嗯。”夜泽皓点头，目光看向北方，“最后一场。”
“会死很多人？”
“如果不打，会死更多人。”
寒香舞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在这修罗城的几天，他看着那些满身伤疤却依旧乐观的老兵，看着这满城的断壁残垣，心中那根早已麻木的弦，似乎被微微触动了一下。
“我不懂你们的战争。”
寒香舞抬起手，随手在虚空中抓取了一缕琴音，将其凝聚成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扔给了夜泽皓：
“但我不想我的听众（指夜魔军）变少。”
“这是一首曲谱。名字叫《破阵乐》。”
“我根据这个世界的灵力规则改良了一下。你可以让你的军队在冲锋时，用兵器敲击盾牌来配合这个节奏。或许……能让他们的血热得慢一点，死得少一点。”
夜泽皓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瞳孔微缩。
这不仅是曲谱。
这是一套能引起全军灵力共鸣、大幅提升士气与防御力的战阵音律！配合夜魔军的重甲冲锋，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多谢。”夜泽皓郑重收下，对着寒香舞抱拳一礼。
寒香舞摆了摆手，重新将手放在琴键上，继续弹奏起那首舒缓的《夜曲》，不再理会俗世的纷扰。
月光下。
夜泽皓看着这一切。
安静的城市，修复的兵器，身边的“亲人”与盟友，还有即将到来的决战。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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