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的空气潮湿而污浊,混合着铁锈、霉菌和未知生物巢穴的腥臊气味。“地铁守护者”的两名向导——沉默寡言的老猫和眼神锐利的山雀——在前方引路,他们对这片黑暗迷宫了如指掌。
队伍行走在废弃多年的地铁隧道中,脚下是积水和碎砾,只有头灯和武器上的战术灯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四周是永恒的黑暗,吞噬着光线和声音,只有水滴声、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巨大的空洞中回响,更添几分压抑。
“前面是‘荧光森林’,”老猫压低声音,指着隧道一侧一个巨大的裂口,裂口后面是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布满了散发着幽蓝色、绿色光芒的巨型真菌,“很美,但别碰任何东西。有些孢子会致幻,有些真菌有剧毒,还有东西躲在里面。”
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片诡谲而美丽的“森林”中。发光真菌如同树木般高大,形态各异,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光尘,如梦似幻。然而,林珩却微微蹙眉,他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干扰。那些光芒中蕴含着微弱但混乱的生命波动,甚至夹杂着一丝被“深渊”力量污染后的扭曲感。
突然,夜枭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敏锐地听到了一丝不同于水滴的、粘稠的蠕动声。
几乎同时,侧面一片巨大的伞状真菌后面,猛地探出数条布满吸盘、如同放大版蚰蜒的惨白触手,迅猛地卷向队伍中间的琉璃和林珩!
“小心!”铁盾怒吼一声,重剑带着风声劈下,斩断了一条触手,断裂处喷出恶臭的粘液。巴图则用他那几乎痊愈的臂膀,猛地抓住另一条触手,暴喝一声,竟将其硬生生从真菌丛中拽出了一大截,露出其后一个如同腐烂肉团般的、布满复眼的主体。
枪声响起,夜枭精准的点射打爆了那怪物的几只复眼。怪物发出尖锐的嘶鸣,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
“别用爆炸物!会引起坍塌!”老猫急忙喊道。
混乱中,林珩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尝试将希望之力扩散出去。他不是攻击,而是试图“安抚”这片区域的混乱生命波动。温暖的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所过之处,那些发光真菌的光芒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空气中躁动的孢子也略微平息。那怪物的动作明显一滞,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攻击不再那么疯狂。
趁此机会,渡鸦和铁盾联手,一个精准射击暴露的核心,一个暴力劈砍,迅速解决了这头潜伏的猎手。
“刚才……谢谢。”琉璃对林珩低声道,刚才一条触手几乎要缠上她的脚踝。
林珩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这里的生命……很痛苦。‘深渊’的力量在地下也在蔓延。”
穿过“荧光森林”,他们进入了一段更加古老、维护状况极差的隧道。这里坍塌严重,时常需要攀爬或从狭窄的缝隙中挤过。在一次通过一段被积水半淹没的通道时,山雀突然停下,示意众人噤声。
前方传来了金属摩擦和低沉的交谈声。不久,一队穿着锈迹斑斑但统一制式装甲、手持改造能量武器的人出现在通道另一头。他们的装甲上刻着一个齿轮与闪电的标记。
“是‘锈带兄弟会’。”老猫低声道,“他们控制着这片区域的主要干道和几个重要资源点。很强硬,不太友好。”
双方在狭窄的通道里对峙,气氛瞬间紧绷。
“止步!此路是兄弟会管辖!报上身份和来意!”兄弟会小队队长,一个面罩遮住下半张脸、声音低沉的男人喝道,他的武器对准了渡鸦。
“我们是旅行者,借道前往东部废土。”渡鸦冷静回应,没有暴露真实目的。
“旅行者?带着这么精良的装备?还有‘地铁老鼠’做向导?”兄弟会队长显然不信,“最近‘公司’活动异常,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清洁工’的探子!”
铁盾和巴图肌肉绷紧,准备随时爆发冲突。
就在这时,林珩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弥漫在地下世界深处的痛苦与挣扎,其中也包含了这些“锈带兄弟会”成员内心深处的紧张、恐惧以及一丝……被压抑的希望。他上前一步,平和地开口:“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同样在躲避‘公司’的追捕,同样想在这片废土上寻找一条生路。”
他说话的同时,一丝微不可察的希望之力缓缓弥散,不带任何攻击性,如同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双方之间的隔阂与猜疑。
兄弟会队长愣了一下,握枪的手似乎不那么稳了。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难以言喻的平静感。他打量了一下林珩,又看了看他身后气质不凡的队员,尤其是林珩那与废土格格不入的沉静眼神。
“……过去可以。”队长最终缓缓放下了枪口,但眼神依旧警惕,“但别在我们的地盘上惹麻烦。另外,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公司’在核心区外面建了个大家伙,像个巨大的圆环天线。这几天能量波动强得吓人,连我们地下的探测器都受到干扰了。你们要是去东边,最好小心点。”
他侧身让开了道路。
小队谨慎地通过。在与兄弟会小队擦肩而过时,林珩对那位队长轻轻点了点头。
离开兄弟会的管辖范围后,山雀忍不住对林珩说:“你刚才做了什么?‘铁颚’(那个队长的外号)可是出了名的难说话。”
林珩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他感觉到,希望之力或许不仅仅是武器和工具,它更是一种桥梁,一种能够连接不同心灵、化解敌意的力量。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次塌方和变异生物的骚扰,但在向导的带领和小队的协作下都有惊无险地度过。林珩不时运用能力,或是微弱地净化一处小水源,或是安抚受辐射痛苦而狂暴的地下生物,他的技巧在实践中慢慢提升。
就在他们即将按照计划抵达下一个安全屋时,老猫和山雀却带着他们偏离了主道,钻进了一条被碎石掩埋大半、似乎早已废弃的支线隧道。
“怎么了?”渡鸦问。
“主道前面有大规模能量反应,可能是‘公司’的地下探测节点被激活了。”老猫解释道,“走这里,虽然绕远且……有点怪,但更安全。”
他们清理开堵塞洞口的碎石,进入了一条异常干燥、墙壁光滑得不自然的隧道。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陈腐的金属味,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走了约莫半小时后,走在最前面的夜枭突然停下。
“有光。”他低声道。
前方隧道尽头,并非自然光源,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来自墙壁本身的白色微光。更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流线型的金属装置,上面刻着与林珩吊坠纹样有些相似的、更加复杂的几何图案。
琉璃上前扫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些装置……还在运行!能量签名……非常古老,而且……不属于任何我们已知的纪元技术!这、这可能是前第五纪,甚至‘起源时代’的遗迹!”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这条被遗忘的隧道,似乎通向一个被时光掩埋的、更加古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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