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憋着笑用胳膊肘捅陈光：
“光仔，听见没？老李头一回被人这么叫，居然没炸毛！”
陈光推了推眼镜，看着已经凑到赵福生身边、态度比上课还认真的李阳。
小声分析：“认知心理学上，这通常意味着对方在专业领域获得了极高的认同感。”
赵工没理会这边的嘀嘀咕咕，手指点着“蛛叁”的图纸上一个复杂的多自由度关节组：
“你这个地方，学老毛子那套？”
“搞这么复杂，好看是好看，加工起来要命，可靠性还打折。”
李阳眉头微皱，这是他参考国外最新论文设计的亮点之一：
“理论上，冗余关节能提升地形适应性……”
“理论个屁。”赵工一点不客气，拿起铅笔直接在图纸空白处唰唰画了个简图。
“看见没？这地方，合并成两个大角度摆动关节，加个弹性衬套。”
“动作范围没小多少，加工难度降一半，坏了也好修。”
“你这玩意儿是干活用的，不是t台走秀。”
李阳盯着那寥寥几笔却直指核心的简图，眼睛越来越亮，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受力更直接，还能省出空间加缓冲！”
他看向赵工的眼神简直在发光，“赵工，您这改法……绝了！”
王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内心oS：
‘好家伙，李哥这眼高于顶的技术宅，居然还有这么乖巧听课的一天？’
‘老爷子牛逼！’
“还有你，”赵工目光转向凑过来的王浩。
“你那个给‘机械蜈蚣’装微型导弹的图纸呢？我看看。”
王浩赶紧屁颠屁颠递上平板。
赵工扫了几眼，指着推进器安装座：
“你这固定方式，当是绑二踢脚呢？振动一大，保证松。”
“改成带锁紧锥套的，这边，再加个辅助支撑点。”
“得令！”王浩二话不说，立刻在平板上修改起来，嘴里还念叨：
“还得是您老！我就说之前测试老是偏……”
赵工又看向陈光：“小陈，你那个激光散热片的安装面，平面度要求太高，没必要。”
“给我个样品，我手工给你刮一下，保证贴合力比你现在那胶水强，还方便拆。”
陈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赵工。我马上拿给您。”
他转身去取样品，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些。
封言看着这画面，心里乐开了花。
赵工这才来了半天，几句话的工夫。
几个困扰团队许久的技术难题，要么被指出了更优解，要么就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
这效率，比他开十次项目研讨会都高！
更让他暗爽的是，赵工似乎对团队的“底细”门儿清，但就是不点破。
反而有种“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是干这个”的了然。
下午，赵工正式开始整顿“昆虫车间”。
他没急着动那些高精设备，而是先带着李阳和王浩。
把所有的工具、量具、材料、半成品重新归类摆放，划定区域。
老爷子对空间的利用和 workflow 的设计有着近乎偏执的严谨。
每个工具都有固定位置，拿取路径最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赵工一边调整着一个多功能工具架的角度，一边慢悠悠地说：
“东西都找不着，还干个屁的精细活。”
王浩累得满头汗，小声跟李阳吐槽：
“李哥，我感觉咱这不是来了个技术指导，是来了个车间教导主任……”
李阳却没抱怨，反而学得认真。
甚至拿出个小本本记录赵工关于不同材料摆放间距、防尘防潮的要点。
整理完环境，赵工开始对设备“望闻问切”。
那台被供着的五轴机床，他围着转了几圈。
这里敲敲，那里听听，又调出历史加工数据看了半天。
“控制系统版本该升级了。”赵工对跟进来的设备工程师。，
“还有个隐藏参数，关于主轴热补偿的，默认设置保守了，我告诉你怎么调。”
那工程师听得一愣一愣的，赶紧拿本子记下。
对于王浩魔改的那台旧刻字机，赵工倒是挺欣赏：
“脑子挺活。就是这导轨精度不行了，回头我帮你重新刮研一下，还能再战五年。”
最绝的是他对那台老式手摇铣床和台式钻床的调教。
只见他拿出自带的研磨膏和标准平尺。
亲自动手，一点点地刮研机床导轨的接触面，调整主轴间隙。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好了，”赵工忙活完，拍了拍手。
“现在这老伙计，干你们那些微型件的粗加工和部分半精加工，比那台大家伙可能还稳当点。”
李阳将信将疑，拿了个简单的测试件上去加工。
结果出来一测量，他再次被震撼了。
这台老掉牙的设备，在赵工调教后。
加工出来的零件基准面平面度和垂直度。
居然真的超过了那台五轴机床在默认参数下的表现！
“这……这不科学！”王浩看着数据叫道。
赵工哼了一声：“机器是死的，参数是人定的。”
“你不把它伺候舒服了，它凭啥给你卖力干活？”
随着赵工的坐镇，“昆虫车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李阳拿着赵工修改后的“蛛叁”图纸。
重新进行仿真，结果各项指标不降反升。
他兴奋地拉着赵工讨论更进一步的优化。
两人对着电脑屏幕，一个言简意赅，一个经验老到，居然沟通毫无障碍。
王浩的“机械蜈蚣”在改进了推进器安装方式后，在地面爬行测试中稳得像条真蜈蚣。
再也没出现过“走着走着推进器歪了”的尴尬。
陈光的激光器散热片经过赵工手工刮研的安装座贴合后，核心温度更是直接下降了摄氏八度。
乐得陈光连着推了好几次眼镜，直呼“经验主义的胜利”。
甚至连之前一直进展缓慢的“机械螳螂”跳跃关节。
赵工看了李阳的设计后，直接给出了一个利用记忆合金和巧妙杠杆结构的方案。
模拟结果显示弹跳力和响应速度都有了质的飞跃。
仅仅几天功夫，“昆虫军团”的几个原型机研发进度就跟开了加速器一样，效果显着提升。
团队内部的技术讨论氛围也变得更加务实和高效。
赵工往往能用最朴素的道理，点破他们纠结许久的技术迷思。
这天晚上，封言看着工作台上那几个焕然一新、精度与可靠性大增的微型机器人原型。
又看了看正在灯光下，戴着老花镜。
耐心指导李阳如何手工抛光一个特殊角度内孔的赵工，心里感慨万千。
他在内部群里发了条消息。
【龙吟核心组】
【封言：（一张赵工在灯光下指导李阳的照片）
兄弟们，啥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算是深刻体会了。】
【王浩：附议！老爷子来了之后，我感觉我的‘导弹’都能打出花来了！】
【陈光：数据支持。‘昆虫车间’平均日解决问题效率提升68%。
原型机一次通过率提升42%。】
【李阳：嗯。学了很多。】
【封言：@所有人 对了，赵工的编制和待遇，上面特批了。
‘龙吟’项目特聘高级技术顾问，手续在走。
老爷子没说什么，就点了下头。】
【王浩：牛逼！必须的！老爷子这手艺，配得上！】
【陈光：符合按贡献定岗的原则。】
【李阳：（分享了一个“蛛叁”新关节的动态仿真视频，动作流畅得令人发指）赵工改的。】
【王浩：卧槽！这丝滑！李哥你这‘蛛叁’成精了吧？！】
封言看着群里瞬间刷屏的惊叹和讨论，笑着收起手机。
他走到“昆虫车间”门口，看着里面一老一少在灯光下专注的身影。
感觉他们这个团队的未来越发的不可估量了。
在赵工的手艺加持下，“龙吟”真正可以说是筋骨强健。
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发挥他们的能力了。
他仿佛已经能听到。
那些微型“昆虫”在未来战场上振翅、爬行、跳跃时。
发出的、让对手不寒而栗的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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