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赵十郎的脑子,嗡的一声。
那点刚刚在水汽中升腾起的,旖旎又温情的氛围,被门外这道英气的女声彻底击碎!
荡然无存。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惊惧,瞬间攥紧了心脏!
苏宛月更是浑身剧震!
她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颊,“唰”的一下,惨白如纸。
三妹?
怎么会是三妹!
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来这里!
“我起夜,好像听到这边有什么动静,看你屋里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楚红袖的声音不紧不慢,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宛月的心尖上。
“你没事吧,大嫂?”
吱呀……
那扇简陋的木门,在楚红袖的推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完了。
苏宛月的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浴房狭小简陋,一览无余,连个能遮挡的木板都没有。
更别说藏人!
要是被三妹看到……
看到她和十郎。
两个人,赤条条地……在同一个浴桶里!
天!
那个后果,她根本不敢想象!
赵家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会瞬间分崩离析!
她这个大嫂,将沦为不知廉耻的荡妇,再无颜面立于人前!
而十郎……
他刚刚在嫂子们心中建立起来的威信,他所有的努力,他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都会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他会被戳着脊梁骨,骂作与嫂嫂私通的无耻之徒!
不行!
绝对不行!
在木门被推开的千钧一发之际,苏宛月那属于当家主母的,近乎冷酷的理智,以一种决绝到惨烈的方式,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惊慌与羞耻!
她猛地转过身。
一把抓住了赵十郎的手臂!
她的手,冰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赵十郎还处于突发状况的震惊中,就被这股力量狠狠一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拉回浴桶!
哗啦!
水花四溅。
“委屈你了!”
苏宛月紧拽着他的手,凑到他耳边,用一种带着哭腔和哀求的声调,以最快的语速低吼。
“躲进去!快!不能让她发现!”
说这话时,苏宛月的声音都在发抖,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赵十郎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她死死按着,一头钻进了那片污浊不堪的水域之中。
温热的肌肤,在水中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大面积的接触。
苏宛月浑身一颤,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赵十郎那坚实滚烫的胸膛,正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
而她,则顺势滑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一切。
几乎就在两人完成换位的同一瞬间。
“吱呀——”
浴房的门,被彻底推开。
楚红袖提着一盏灯笼,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昏黄的灯光,混杂着清冷的月光,将浴房内的一切照亮。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泡在浴桶里的苏宛月。
也看到了苏宛月那张……过分红润,表情极度怪异的脸。
“大嫂,你没事吧?”
楚红袖蹙起长眉,武者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刚刚好像听到……里面有很大的水声。”
苏宛月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屏住呼吸的男人,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如铁。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正隔着她的后背,与她的心脏,以一种惊人的频率,同步狂跳。
“没……没事,三妹。”
苏宛月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就是……就是刚刚好像有东西跑过去,吓了我一跳,不小心滑了一下。”
楚红袖的视线在狭小的浴房里扫了一圈。
除了一个浴桶,一个水瓢,空无一物。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到苏宛月的脸上。
“东西?什么东西?”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生病了?”
水下。
赵十郎的肺部已经开始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他听着头顶上两个女人的对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经历过的最凶险,也最离谱的境况。
比面对数十个土匪的刀锋,还要让他窒息!
“许……许是野猫吧。”
苏宛月已经不敢去看楚红袖的眼睛,她低下头,看着浑浊的水面,语无伦次地解释。
“脸红……是被热水蒸的。天气凉,水烧得热了些。”
她感觉自己快要编不下去了。
“三妹,我快洗好了,你先回去吧,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楚红袖站在门口,没有动。
她还是觉得很奇怪。
大嫂向来沉稳端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么会被一只野猫吓成这样?
而且,这浴房里的空气中,除了皂角和水汽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淡淡的腥臭味。
很淡,但瞒不过她敏锐的嗅觉。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问。
但看着苏宛月那几乎要将头埋进水里的样子,和那份明显的抗拒与躲闪,她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大嫂治家严谨,或许……只是不喜欢沐浴时被人打扰吧。
“那好吧。”
楚红袖点了点头,收回了探进来的半个身子。
“那你也快点,别泡太久了,当心风寒。”
“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说完,她带上了门。
吱呀一声轻响,隔绝了门内外的两个世界。
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子里。
“哗啦!!!”
赵十郎再也憋不住,猛地从水下钻了出来,剧烈地喘息着,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和脸颊疯狂淌下。
死里逃生。
他剧烈地咳嗽着,肺里火辣辣地疼。
苏宛月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桶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危机,解除了。
然后,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浓郁,更加沉重的死寂。
赵十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抬头,便对上了苏宛月的视线。
她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
水汽氤氲中,他看到她那双漂亮的凤目里,蓄满了泪水,惊魂未定,却又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读不懂的,劫后余生的茫然。
一滴水,顺着赵十郎的发梢滑落。
啪嗒。
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苏宛月的脸颊上。
她如遭电击,再也顾不上其他,双手抱着胸,猛地将头埋进了水里,仿佛一只受惊的鸵鸟。
咕噜咕噜。
水面上冒起一串气泡。
赵十郎看着她这副模样,刚刚因为伐毛洗髓而通透清爽的身体,竟又感到一丝莫名的燥热。
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迈步,跨出了浴桶。
哗啦的水声,让水里的苏宛月身体绷得更紧。
赵十郎没有回头,抓起自己那件已经变得僵硬恶臭的裤子,胡乱地套在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
木门被轻轻带上。
浴房内,只剩下苏宛月一个人。
许久。
直到肺部传来窒息的痛感,她才“哗”地一声,从水里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水汽氤氲中,她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人,走了。
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浴桶里,也满是属于他的温度。
苏宛月靠在桶壁上,只觉得浑身发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尤其是双腿,像是灌了铅,又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得一塌糊涂。
她试着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又狼狈地坐了回去。
完了。
她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在她脑海中疯狂回放。
摔倒,破门而入,共浴,擦背,水下藏人……
每一个画面,都足以让她这个前朝太傅之女、赵家如今的主母,羞愤至死。
可偏偏……
当她回想起,自己被楚红袖堵在门口时,他毫不犹豫地被自己按入水中,屏住呼吸,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当她回想起,他背上那些狰狞的旧伤疤。
心底,那份足以将人淹没的羞耻和惊惧,却又诡异地,滋生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动。
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苏宛月,你疯了!
他是十郎!是你亡夫的弟弟!
你怎么能……
她不敢再想下去。
……
赵十郎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就把门闩插上。
靠在冰冷的门板上,他胸膛的起伏才渐渐平息。
太险了。
也太离谱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伐毛洗髓排出的污垢虽然洗净,但那股钻心的恶臭,依旧残留在衣物上。
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裤子,扔到角落。
赤条条地站在房间里,感受着夜风从窗户缝隙吹拂在皮肤上的凉意,他那颗狂跳的心才终于回归掌控。
伐毛洗髓之后,五感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奔腾不休,由明转暗的劲力。
暗劲期!
这就是暗劲期的力量!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至于刚刚在浴房里发生的旖旎和荒唐,已经被他强行压到了脑海的最深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赵家堡,还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这乱世中,随时可能被一脚踩死。
今夜的脆弱与被动,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需要力量。
更强大,更绝对的力量!
赵十郎走到床边坐下,心念一动。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浮现在眼前。
他直接略过那些嫂子们的好感度数值,目光落在了系统仓库里。
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三份图纸,和一册书籍。
全都是之前开启盲盒获得的,压箱底的宝贝!
《土法炼钢技术》!
《诸葛连弩结构图》!
《曲辕犁全套制作图纸》!
以及一本……《民兵队列训练手册》!
这,才是赵家堡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才是他敢于在这乱世之中,与群狼争锋的底气!
钢!
是武器,是盔甲,是工具,是一个势力走向强大的基石!
有了它,赵家堡的护卫们,才能拥有比山匪更锋利的刀,更坚固的甲!
连弩!
更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一旦制作出来,装备给护卫队,那将是一支足以碾压同等数量敌人的恐怖力量!
百步之内,箭如雨下,谁人能挡?
曲辕犁!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他心中的分量,甚至比前两者更重!
杀人,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而活下去,靠的是粮食!
曲辕犁的出现,将数倍地提升耕种效率,让赵家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垦出更多的田地,拥有更多的存粮!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这四样东西,分别代表了:基础工业、尖端武力、农业革命,以及军事制度!
一个势力的雏形,已然完备!
赵十郎的眼中闪动着冷酷而兴奋的光芒。
“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四嫂和八嫂将东西都落地。”
“明天,先和三嫂去赵家村,招募护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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