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丘力居授首、王庭焚毁的消息,如同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幽北草原。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暗流汹涌。辽东的苏仆延、右北平的乌延,乃至更北方蠢蠢欲动的鲜卑大人,都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那片权力真空的辽西之地。贪婪、恐惧与试探,在枯黄的草线下滋生。
然而,他们尚未及动作,刘锦的铁腕与绸缎已交织成网,笼罩而下。
十月,寒霜初降。
刘锦并未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他麾下的利刃——赵云的白马骑卫与张飞的熊虎骑,各率一部破甲营弩手,如同两道出鞘的寒光,开始了大规模的“武装巡边”。他们不越界攻击,只是沿着辽西与辽东、右北平的边界线,将精良的铠甲、锋利的兵刃,尤其是破甲犁弩那令人胆寒的穿透力,“不经意”地展示给所有窥探的视线。与此同时,程昱草拟的檄文已由快马送至各部首领手中,言辞如刀:“丘力居悖逆,已然伏诛。敢有踵其迹、犯吾疆界者,必效此獠,虽远必诛!” 军事威慑,如同冰冷的界碑,牢牢钉死了边境线。
十一月,朔风凛冽。
在武力划出红线的同时,政治上的分化拉拢悄然展开。数百名属于苏仆延、乌延部族的俘虏,被刘锦下令礼送出境,未索分文。此举让两部首领惊疑不定。紧接着,丘力居旧部中那些早已心存不满的小部落,收到了来自宾徒城的礼物与“保塞大人”的任命,感激涕零之余,成了刘锦安插在草原上的耳目。而对于苏仆延、乌延这等大部,刘锦则“邀请”其遣子侄至宾徒“学习汉家礼仪”。一手释放善意,一手扣住人质,政治手腕玩得炉火纯青,使得诸部难以形成合力。
十二月,大雪封路。
真正的杀招,在于经济。在程昱的筹划下,宾徒城以北设立了官方的“五市”。当各部落还在严寒中为过冬物资发愁时,却发现这里可以用牛羊、毛皮,稳定地换到以往需要拼命劫掠才能得到的粮食、盐巴、布匹,乃至辽西独有的、醇香烈烈的玉冰烧!刘锦甚至亲临首次大市,与那些小部落首领共饮,展示着宾徒城的秩序与繁荣。他明确宣告:“安分守己,此市永开;若生异心,寸铁不入草原!” 经济命脉被扼住,反抗的代价变得无比高昂,劫掠的冲动在暖酒和粮食面前,逐渐消弭。
光和七年正月,年关方过,万物待苏。
在这四个月间,那七千乌桓俘虏已被高顺的陷阵营不动声色地消化殆尽。工匠融入工坊,降卒打散充军,牧民迁往内地屯田。辽西的内部隐患,已化为坚实的根基与潜力。
当光和七年的春风依旧带着寒意吹拂辽西时,这片土地已焕然一新。边境线上,汉军巡骑与归附的“保塞”胡兵并肩而行;边市之中,胡汉交易之声不绝于耳;宾徒城内,工匠坊的锤击声与军营的操练声交织成雄浑的乐章。
苏仆延、乌延按兵不动,默认了新的秩序。更北方的轲比能,凝视着这铁板一块的辽西,也只能暂时压下野心,将目光投向别处。
站在宾徒城头,刘锦玄衣如墨,远眺南方。程昱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公子,中原有密报至,巨鹿张角,其势已成。”
刘锦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他用了四个月,以 “武力为盾,政治为矛,经济为锁链” ,将辽西打造成了乱世中的一方基石。风暴将至,而他,已准备好了船帆。
辽西大捷的军报,裹挟着塞外的风霜与血腥气,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重重地砸在了洛阳波谲云诡的政坛中心。
未央宫内,汉灵帝刘宏难得地离开了西园享乐之地,端坐于殿中。他细细阅览着刘锦亲笔书写、并附有程昱补充细节的奏章,当看到“阵斩丘力居,焚其王庭,俘获七千余众,辽西胡患已平”时,他猛地一拍御案,蜡黄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好!好一个刘世荣!真乃朕之霍骠骑!”他声音高亢,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不枉朕赐你‘世荣’,期你‘世载邦家之荣’!此功,当彪炳史册!”
他的喜悦是多重的一扫除边患是其一,更关键的是,刘锦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证明了他这步“扶植宗室以制衡外戚宦官”的棋,走对了!一个年轻、能打、背景相对干净且由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宗室边将,正是他驾驭朝局所需要的利器。
“拟旨!”灵帝意气风发,“擢刘锦为辽西太守,假节,辽西军政皆由其统辖,开府仪同三司!另赐金帛犒军,彰其功绩!”他要让天下人,尤其是让何进和那些阉奴看看,谁才是真正能给他刘家江山带来荣耀的人!
然而,这份殊荣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之下,是各方势力的惊心与盘算:
· 大将军何进府邸:
沉重的诏书抄本被何进掷于地上。“小儿侥幸!安得如此显赫!”他胸膛起伏,眼中尽是嫉恨与警惕。刘锦的宗室身份与赫赫军功,如同一根尖刺,扎在他这外戚的心头。更让他不安的是,妹妹对那小儿微妙的态度。“传信给公孙伯珪,多加抚慰,辽东事务,他可多多用心。”他决定,必须立刻扶植另一个边将,来牵制这个迅速崛起的刘锦。
· 长秋宫内:
何皇后(灵帝正妻)挥退所有宫人,独自倚在凤榻上,纤纤玉指轻轻抚过诏书上“刘锦”二字,绝美的脸庞上神色复杂难明。担忧?有之,如此功高,恐遭陛下猜忌,亦恐兄长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 …与有荣焉。
她想起那少年在洛阳时,于宫中偶遇,那双清澈又带着野心的眼眸,以及酒后失态,曾在她面前流露出的一丝超越姐弟之谊的炙热… …她脸颊微热,随即又是一黯。
“冤家…”她幽幽一叹,将诏书紧紧捂在胸口,低声自语,“你可知这洛阳城,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是吃人的魔窟… …你在外建功立业,切莫… …切莫忘了宫中还有… …还有辩儿和他的母后,在惦念着你。”这份掺杂着私情与政治投资的关系,让她对刘锦的观感,远比对何进的纯粹利用要复杂得多。
· 十常侍密议之处:
“刘锦小儿,不过陛下手中一柄刀尔。”张让阴恻恻地说道,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安。他们不怕贪婪的何进,却忌惮这种有能力、有军功、又有“大义”名分的宗室。“然,此刀过于锋利,需得小心握柄,勿伤自身。”赵忠接口,“听闻他那‘玉冰烧’利润惊人… …或许,可从此处着手,若能分一杯羹,将其绑上我等之船,或可化为助力,对付何屠夫。”宦官们的心思,永远围绕着利益与权斗。
· 颍川荀府,月下书斋:
荀彧焚香静坐,面前摊开着刘锦写给他的私信,信中不仅详述战事,更深刻阐述了“屯田实边、化胡为汉、以工代赈”等长远安邦之策,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对黎民百姓的怜悯与对重塑大汉秩序的渴望,而非个人野心。
荀彧目光清澈,久久凝视着窗外明月,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侍立一旁的族中长老道:“叔父,文若已有决断。刘世荣之心,不在王莽,而在霍光。他欲做的,是匡扶社稷、重整河山之能臣,而非篡逆之贼子。其才略、其心胸、其志趣,皆与我荀氏理念相合。此乱世之中,此等人物,值得我荀家… …倾力相助。”
这一夜,以荀彧为代表的颍川荀氏,正式将刘锦视为了值得投资和辅佐的,能够延续汉室国祚的未来栋梁。
· 河北,甄府议事堂:
“机遇!千载难逢之机遇!”甄家家主甄俨手持商路情报,激动难抑,“辽西平定,商道再无阻隔!刘太守手握美酒、掌控边贸,更得太守实职,可谓潜龙在渊!立刻准备!备上最厚重的礼单,选派最精干的子弟,我要亲赴宾徒城!甄家未来五十年的兴衰,或许就在此一举!”
洛阳的风,吹向各方,带着赞赏、忌惮、算计与期许,共同聚焦于辽西。而在宾徒城的太守府内,刘锦抚摸着朝廷新赐的印绶,眼神平静。他知道,名分已定,根基初成。接下来,便是等待那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黄巾风暴,以及风暴之后,真正属于他的时代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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