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咱说那李采臣,在南苑校场凭着手中的量天尺,一招就把那宫廷八卦门的刘宗云给“种”进了地里,可谓是技惊四座。
按理说,赢了这么漂亮的一仗,那段执政怎么着也得请上台去,设宴款待,加官进爵吧?
可偏偏没有。
顾振庭把两人送回西单牌楼的时候,车都没熄火。他降下车窗,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把几块作为“辛苦费”的袁大头往李采臣手里一塞,拱了拱手:
“李先生,您今儿个辛苦。但这上面的意思……我也没辙。执政说了,让您先回家歇着,有什么差遣,回头再通知您。兄弟我还有公务,就不多送了,改日,改日单独请你喝酒赔罪。”
说完,他也觉得这事儿办得有点不地道,叹了口气,一脚油门,福特车喷出一股黑烟,走了。
“呸!”
耿彪看着车屁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李爷,这叫嘛事儿啊?咱把那老头都打那德行了,也没输招啊,他连顿饭都不管?不管饭也行,连个面都没露,是不是瞧不起咱们啊?”
“这叫‘熬鹰’。”
李采臣把大洋在手里掂了掂,听着那清脆的响声,看着那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冷笑道:
“老段这是觉得我这把刀太野,怕割了手,想先晾晾我,磨磨我的性子。他想让我急,让我慌,最后不得不去求他。”
“那咱咋办?”耿彪问,“真就回家喝西北风去?”
“喝西北风?想得美!咱现在有钱了,不吃他的‘官饭’,咱吃自个的!”
李采臣大袖一甩,心情大好:
“走!彪子!刚才我看路边有个南城甚至好的‘老字号’摊子,那味儿……地道!咱去扫荡一圈,买点好吃的回家让你嫂子给咱加菜!”
于是乎,这主仆二人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在附近的集市上逛了一圈。
李采臣那是标准的“重口味”美食家,买的东西那叫一个绝:
三袋子酸得冒泡的生豆汁儿,两坛子王致和的臭豆腐(带汤的),外加一挂紫皮独头蒜。
两人大包小包,拎着这堆“生化武器”,这才心满意足地往西单李寓走。
也就是离家还有百十来步的时候,李采臣突然脚下一顿。
“不对劲。”
他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原本手里拎着的这股子酸臭味儿竟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土腥味,还有一种烧纸钱特有的焦糊味。
“怎么了李爷?”耿彪正馋那一坛子臭豆腐呢,“这不都快到门口了吗?”
“你看这路。”
李采臣冷笑一声,指了指脚下。
耿彪低头一看,还是那条青石板路啊。他又抬头往前看,前面还是那条胡同,远处的李寓大门隐约可见。
“没毛病啊?”耿彪挠挠头。
“没毛病?你往前走两步试试。”
耿彪不信邪,迈开大步往前走。可怪事发生了——他明明是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可那李寓的大门,看着距离一点没变!走了几十步,回头一看,李采臣还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操?!”
耿彪头皮炸了,又试着跑了两步,结果还是一样。就像是在脚底下安了跑步机,怎么跑都是原地踏步!
“鬼……鬼打墙?!”耿彪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赶紧缩回李采臣身边,把手里的板斧攥得紧紧的。
“不仅是鬼打墙。”
李采臣眯起那双“雷眼煞瞳”,只见四周的景色虽然看似没变,但在那一层薄薄的暮色掩盖下,空气中飘荡着无数根极细的黑色丝线。这些丝线纵横交错,像是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把这百步之内的空间,硬生生地给“切”了出来。
“这是让人给算计了。”李采臣把量天尺往地上一杵,“这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回家吃晚饭啊。”
就在这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忽左忽右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嘿嘿嘿……李采臣,有点见识。既然知道厉害,还不跪下受死?”
随着笑声,四周原本熟悉的青砖墙壁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仿佛变成了无数张哭泣的人脸。一股子阴风平地而起,卷着地上的落叶和纸灰,打着旋儿地往两人身上扑。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的!”耿彪大吼一声,一斧子劈向旁边的墙壁,结果“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那墙壁竟然硬得像铁一样。
李采臣却不慌不忙。他既没拿天师印,也没抡量天尺,而是像看耍猴一样,环顾四周,朗声骂道:
“我说,哪位道上的朋友,大晚上的吃饱了撑的拿爷爷我寻开心啊?让我跪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听你这口音,南边儿的吧?茅山的还是龙虎山的?赶紧自己出来别让小爷我费劲,要是让我动手把你找出来,你可就遭老罪啦!”
暗处那人显然没想到李采臣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无知竖子!贫道受人之托,特来取你狗命!你那一身蛮力,破得了硬功,却破不了我这‘阴阳颠倒’的法阵!你就等着在里面活活累死、饿死吧!”
“受人之托?”李采臣冷笑一声。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是什么寻仇,这分明就是老段那个老狐狸没完了!文的不行来武的,硬的不行来阴的!这是想看看我除了能打,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声音似乎被激怒了。只见阵法中黑气翻滚,无数鬼影憧憧,仿佛有千军万马朝着两人压了过来。耿彪吓得脸色惨白,背靠着李采臣,腿肚子直转筋。
“李爷……这咋整?这玩意儿砍不着啊!”
“砍?谁说要砍了?”
李采臣看着四周的迷雾,非但没怕,反而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那堆东西,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甚至有些变态的笑容。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对耿彪说道:
“彪子,把那坛子臭豆腐打开,把豆汁儿倒进去,再把蒜给我拍碎了扔里头!”
“啊?”耿彪懵了,“李爷,这时候您还要做饭啊?这味儿……有点冲啊。”
“做饭?哼!”
李采臣一边挽袖子,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泛着金光、隐隐带着雷鸣之声的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今儿个爷就给这帮孤魂野鬼,做一道‘天雷地火夺命汤’!我看是他的阵法硬,还是爷的这盆‘五毒透骨香’硬!”
喜欢半仙儿传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半仙儿传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