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且说那李采臣,面对这阴损至极的“阴阳颠倒阵”,竟然就地取材,在那胡同口搞起了一场骇人听闻的“炼制法宝”。
那场面,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准以为这是哪来的两个绝命毒师。
只见耿彪蹲在地上,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根树枝,在那大瓦罐里拼命搅和。瓦罐里头,那是三袋子泛着酸沫儿的生豆汁儿,混着两坛子青灰色的王致和臭豆腐汤,外加那一挂被拍得稀烂的独头紫皮蒜。
这三样东西,单拿出哪一样来,那都是味儿冲的主儿。如今这“三英聚义”,霍霍到一块儿,那味道……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把一双穿了十年的胶鞋,扔进了发酵了半个月的沼气池里,又在三伏天的大太阳底下暴晒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撒了一把烂虾皮!
“呕……”
耿彪那张黑脸此刻都绿了,脖子上的青筋直蹦,一边搅和一边干哕:
“李爷……呕!这……这也太味儿了!这哪是破阵啊,这是要命啊!俺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光靠这个当然不行,这只能恶心人,破不了那牛鼻子的阴煞气。”
李采臣也是被熏得够呛,但他强忍着没吐,反而一脸严肃地挽起了袖子,露出了那截结实的小臂:
“这阵法属阴,咱们这盆汤虽然‘味儿正’,但还是缺了点‘引子’。真正能炸开这层乌龟壳的,是这个!”
说着,李采臣面色一肃,并指如刀,指尖寒芒一闪,竟是用指甲划破了中指。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体内的“雷罡”,将那根还在滴血的手指,缓缓伸到了那盆浑浊不堪的“毒汤”上方。
“滴答。”
一滴殷红中透着金光、仿佛重若千钧的“天雷血”,拖着一道细微的电弧,落入了瓦罐里。
“滋啦——!!!”
奇迹,或者说灾难,发生了!
那一滴血掉进去,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扔进了冰水里,又像是一颗火星子掉进了火药桶!
整盆死气沉沉的“臭水”,瞬间沸腾了起来!
原本浑浊青灰的汤汁,竟然开始冒出诡异的红光,表面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气泡,每一个气泡炸裂,都会喷出一股淡黄色的浓烟。
那股子原本就恐怖的臭味,在“天雷血”至阳之气的催化下,瞬间发生了质变!它不再是单纯的臭,而是一种带着灼烧感、穿透力、甚至能让灵魂颤抖的毁灭性气息!
那味道,顶风能臭八百里,苍蝇飞过去都得得脑血栓!
“来了!彪子!捂紧了!漏一点缝都能把你熏晕过去!”
李采臣大吼一声,深吸一口气(当然是闭着气吸的),猛地抱起那个滚烫、正在剧烈反应的瓦罐。
他面对着那阵法中阴气最重、黑雾最浓的阵眼,也就是那阴恻恻笑声传来的方向,脚下发力,腰马合一,抡圆了胳膊:
“孙子!没吃晚饭是吧?尝尝爷给你特制的——‘五毒透骨香’!给我破!!!”
“呼——啪!!!”
那瓦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带着黄烟的抛物线,如同一颗生化流星,狠狠地砸在了那团翻滚的黑雾之中!
“哗啦!”瓦罐粉碎!
“轰——!!!”
这一瞬间,仿佛是一颗绝户雷在狭窄的胡同里炸开了!
李采臣的天雷血,那是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专破阴煞;而那豆汁臭豆腐烂蒜汤,乃是人间五谷发酵的极阴极浊之物。
这一正一邪,一阳一浊,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令神鬼都为之崩溃的化学反应!这就好比是那《封神演义》里的瘟癀阵,专伤人魂魄,毁人道行!
原本坚不可摧、鬼影重重的迷雾阵法,被那天雷血一烫,瞬间融化出了一个大洞;紧接着,那股子毁天灭地的恐怖气味,顺着破开的口子,如同一条发了狂的黄龙,咆哮着钻了进去!
阵法里的那些孤魂野鬼,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就被这股味儿给熏散了魂魄,化作青烟消散——鬼也怕臭啊!
紧接着,虚空中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叫:
“啊!!!这是什么毒烟?!我的眼睛!我的鼻子!咳咳咳……呕——!!!”
那惨叫声仅仅持续了两秒,就变成了连绵不绝、翻江倒海的——
“呕——!呕——!!!哇——!”
眼前的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
只见不远处的墙头上,那个原本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道士,此刻正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墙沿上。
他那张脸已经成了猪肝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正把头伸到墙外,疯狂地呕吐。
他吐得那是搜肠刮肚,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那股子混合了雷电焦糊味和极致酸臭味的气息,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又顺着鼻孔钻进了脑浆子,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发酵。
“呕……你……你不讲武德……呕!这是……什么邪术……茅坑也没这么……呕!”
道士浑身抽搐,那是真的被熏废了。他的道心,在这一刻,碎成了饺子馅。
“邪术?这叫人间烟火气!没见识的东西!”
李采臣一只手死死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拎着量天尺,带着同样捂着口鼻、一脸菜色、眼泪汪汪的耿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给我下来吧你!”
耿彪也是恨透了这老道,上去冲着墙根就是一脚。
那道士本来就吐得腿软,这一下直接栽了下来,好巧不巧,那张脸正好摔在那滩溅出来的“毒汤”边上,距离那堆秽物也就两寸远。
“呕——!!!”
近距离接触这“大杀器”,那道士白眼一翻,身子挺得笔直,差点当场去世。
李采臣一脚踩在道士的胸口,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口吐白沫的德行,嘿嘿一笑。虽然李采臣自己也被熏得眉头紧锁,但脸上那股子得瑟劲儿是怎么也掩不住:
“怎么样?牛鼻子?这味儿够劲儿吧?这可是爷请你喝的‘头啖汤’!”
“得亏小爷我以前练过,有了这身抗体。要不然这么冲的味儿,我也顶不住啊!”
耿彪一边拿绳子去捆那道士,一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瓮声瓮气、满脸敬佩地问道:
“李爷……呕……您这练的是啥神功啊?还能练这个?是不是啥‘闭气功’啊?”
李采臣把量天尺往肩上一扛,看着天边的残阳,深吸了一口那稍微稀释了一点的空气,一脸的怀念与沧桑,仿佛在回忆一段峥嵘岁月:
“神功个屁。以前在天津卫,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爷可是掏过半年大粪的。”
“那夏天的大旱厕,几百号人造出来的陈酿,拿太阳一晒,那味儿……比这还冲呢!爷那时候还得一边掏一边吃馒头呢!这就叫——定力!这才哪到哪啊?”
“……”
耿彪捆绳子的手僵住了。
他看着自家这位威风八面的总舵主,眼神变得极其复杂,那是三分敬佩,七分惊恐。
“爷……求您了……快别说了……”
耿彪脸色发青,胃里一阵剧烈抽搐,喉结上下滚动:
“您再说……一边吃馒头……呕!我也要吐了!呕——!!!”
就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玄门斗法,最终以敌我双方集体干哕而画上了句号。
而不远处,那辆一直偷偷跟着的黑色轿车里。
顾振庭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幕,看着李采臣那副“以臭制敌”的无赖模样,向来有洁癖、衣衫不染尘埃的他,此时脸色铁青,五官都扭曲了。
即便隔着车窗,他仿佛都能闻到那股子令灵魂颤栗的味道。
他死死地捂住了口鼻,对司机闷声吼道,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快走!!快开车!!回府!!”
“以后离这小子远点!这人……这人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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