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咱说那李采臣,凭着那盆自制的“五毒透骨香”,直接把那设阵的茅山弃徒给熏得人事不省,破了那阴损的迷魂阵。
仗是打赢了,但这“代价”也着实惨重。李采臣和耿彪俩人,那是顶着一身钻心刺骨的恶臭,像两条在咸菜缸里泡了三年的死鱼,拖着那只口吐白沫的道士,一步三晃地往家挪。
此时,西单李寓的院子里,一片祥和。
新来的技术顾问鬼手唐,正蹲在墙根底下,拿着把小刷子给几个刚做旧的瓷瓶上土,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白七姑手里拿着账本,坐在石凳上核对着最近几天的收入,旁边那只成了精的大黄鼠狼正趴在她脚边晒月亮。
突然!
一股令人窒息、直冲天灵盖的恶臭,毫无征兆地从大门缝里钻了进来!
那味道,简直比那夏天暴晒了三天的大旱厕还要冲上一百倍,带着一股子发酵的酸爽和雷火的焦糊味。
“呕——!”
正刷瓶子的鬼手唐,那是老江湖了,嗅觉灵敏,当时就被熏得一个跟头栽在地上,手里的明代(仿)瓷瓶“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哎呦我的妈呀!这是谁家把祖坟刨开了?还是炸了茅坑了?”鬼手唐捏着鼻子,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白七姑也是脸色一变,那张俏脸瞬间煞白,连忙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眉头紧锁:
“老唐!快去看看!是不是门口过大粪车了?这味儿怎么这么冲?也没听说今儿个晚上掏粪啊?”
鬼手唐不敢怠慢,憋着气跑到大门口,刚把门栓拉开一条缝——
“轰!”
那股子味儿就像是有形的一样,直接把他给撞了一个跟头。
紧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两个仿佛刚从“毒气战场”回来的男人,那是灰头土脸,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绿气”,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道士,走了进来。
正是李采臣和耿彪!
“媳妇!我们回来了!”李采臣一张嘴,那口气都能点着了。
白七姑只看了一眼,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连退了五六步,一直退到正房台阶上,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拼命挥动着手帕,声音都变了调:
“当家的!你……你不是去南苑校场了吗?怎么着?这是掉粪坑里啦?!”
“媳妇,别提了,说来话长啊!”
李采臣把手里的道士往地上一扔,一脸的疲惫和委屈,迈步就要往里走:
“那老段不是个东西,给我下套!整出了什么八卦掌的老头非要跟我练练!回来的路上又碰见个不开眼的摆迷魂阵!可给我累坏了,快,让我进屋喝口水,我跟你慢慢说!”
“站住!!!”
白七姑一声尖叫,那声音比遇见鬼还凄厉:
“你别动!千万别动!你要是敢迈进这屋门半步,我就死给你看!”
她那张平日里淡定从容的脸,此刻全是惊恐和嫌弃。她一边干哕,一边脚步仓皇地往屋里退,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家男人,而是一个移动的毒气罐。
“老吴!老吴死哪去了?!”白七姑冲着回廊大喊。
那个没脑袋的太监鬼老吴,本来正躲在柱子后面避风头,听见主母召唤,只好硬着头皮飘了出来,怀里的脑袋居然还戴了个自制的布口罩。
“叫上所有人!去井边打水!多打点!”
白七姑躲在门帘后面,只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发号施令:
“就在院子里!给你们爷冲干净了!用胰子!用香灰!搓掉三层皮!什么时候没味儿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进来!”
说完,“砰”的一声,房门紧闭,顺手还把门栓给插上了。
“哎?媳妇?这大冷的天在院里冲澡?会死人的!”李采臣惨叫。
但老吴已经领着一帮纸人,提着水桶,面无表情(虽然他没脸)地围了上来……
……
半个时辰后。
李采臣和耿彪两人,被几个鬼仆拿着丝瓜瓤子搓得浑身通红,皮都快破了,这才被允许裹着棉被,蹲在西厢房的炕头上喝姜汤驱寒。
至于那个倒霉的道士,早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院子里的石榴树底下。
此时,夜色深沉。
李采臣手里捧着热姜汤,吸溜了一口,一脸的怨气:
“妈的,便宜这孙子了。彪子,去,把他弄醒!爷要亲自审审,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阴我!”
耿彪拎着一桶井拔凉水,走到那道士跟前,“哗啦”一声浇了下去。
“阿嚏——!”
那道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想动,才发现自己被捆成了粽子。
“醒了?牛鼻子?”李采臣冷笑。
那道士虽然狼狈,但骨子里还有股傲气,他梗着脖子,厉声道:
“竖子!要杀便杀!贫道乃茅山正宗,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你也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
“哎呦呵?还挺硬?”
李采臣乐了,回头冲屋里喊道:
“媳妇!这孙子嘴硬,不招!要不我再去弄一罐子那‘五毒透骨香’,给他灌下去?”
那道士一听“五毒透骨香”,脸色瞬间煞白,胃里一阵翻腾,那是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当家的,别脏了手。”
正房的门帘轻轻掀起,白七姑披着狐裘,优雅地走了出来。她离那道士远远的站定,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把檀香扇,轻轻扇着风。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道士,眼神淡漠如冰:
“茅山正宗?哼。茅山戒律第一条就是‘正邪分明,不助纣为虐’。你用这种下三滥的迷魂阵害人,也配称正宗?我看你是被逐出师门的弃徒吧?”
被戳中了痛处,那道士脸色涨红:“你……你个妖妇!懂什么!”
白七姑也不恼,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她低下头,踢了踢脚边那只一直在装睡的大黄鼠狼,语气随意,就像是在使唤一只家养的土狗:
“老黄,别装死了。这人嘴硬,不肯说实话。你去,教教他规矩。”
那只大黄鼠狼闻言,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瞬间亮了,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它直立起上半身,像人一样冲着白七姑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那样子谄媚得很,然后“嗖”的一下,窜到了那道士的胸口上。
“你……你要干什么?滚开!畜生!”道士惊恐地大叫,拼命扭动身体。
那黄鼠狼根本不理他,而是把那张尖尖的小脸,凑到了道士的鼻子跟前。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道士的瞳孔,里面仿佛有旋涡在转动。
紧接着,它鼓起腮帮子,对着道士的口鼻,轻轻地吹了一口黄蒙蒙的气。
这可不是普通的气,这是黄家特有的“迷魂煞”!
那道士只吸了一口,眼神瞬间就散了。原本狰狞的表情变得呆滞,嘴角流出了哈喇子,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嘴里发出了“嘿嘿嘿”的傻笑声。
白七姑轻声问道:“叫什么?谁让你来的?”
那道士翻着白眼,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回答:
“贫道……受……受第九调查处……顾站长之托……”
“顾振庭?!”李采臣眼珠子一瞪,手里的姜汤碗差点捏碎了,“这笑面虎!还真是他!”
白七姑示意李采臣别打断,继续问:“让你来干什么?杀人?”
“不……不是杀人……”道士一边流口水一边哆嗦,“上面说……要试试这李半仙的深浅……看看他除了蛮力……还会不会破法……若是破不了阵,困个三天三夜……让他吃点苦头……若是破了……就……就……”
“就怎么样?”
“就说明……此人……可用……是把好刀……”
说完这句话,那道士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了。
“哼。果然。”
白七姑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这就是衙门里的做派。这帮官老爷,是真没拿你的命当回事啊。说是‘试试深浅’,刚才你要是真没本事破阵,被困死在里面,在人家眼里,那就是个学艺不精的废物,死了也是白死。”
李采臣咬牙切齿:“又是老段!这老头有完没完?拿我当猴耍呢?一会儿武行,一会儿法术,这是非得把我这点家底都掏干净了才算完?”
白七姑看着自家男人那副炸毛的样子,走过去,伸手帮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柔声道:
“你也别急。他是执政,你是草莽。想用你这把刀,他总得把刀柄摸热乎了才敢下手。这两关你都过了,而且过得……”她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抽搐的道士,忍不住笑了,“……过得挺别致。等着吧,这事儿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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