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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看着严景行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门完全无法理解的课程。
“帮他们砸？”李建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但语调却忍不住上扬，“你没搞错吧？赵家的目的就是让股价破发，然后启动那个该死的对赌协议！我们去帮忙，那不是……那不是给黄鼠狼递鸡吗？”
严景行没有立刻回答，他将屏幕上的数据流切换成了一个简洁的沙盘模型。模型中央，是一座名为“明日芯辰”的孤城。城外，一支军队正在集结，那是赵家的“白手套”基金。
“赵家的计划，是温水煮青蛙。”严景行用鼠标在城墙外画了一个圈，“他们会用精准的卖单，像钝刀子割肉一样，慢慢把股价磨到发行价以下，然后用最小的成本，维持这个状态。他们要的是一个可控的、缓慢的死亡过程。”
“没错啊！所以我们应该反向拉升，保住股价才对！”李建国急切地说。
“保不住的。”严景行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最常规的思路，“赵家现金流再紧张，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跟他们打阵地战，拼资金拉股价，我们会被活活耗死。而且，一旦我们大规模买入，反而会坐实‘操纵市场’的罪名，赵家会立刻反咬一口。”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是找到了猎物破绽的鹰。
“他们想文火慢炖，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严景行嘴角的笑意更冷了，“我不但要帮他们砸，我还要用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把盘子彻底砸穿。”
李建国愣住了，他隐约感觉到，一个远比他想象中更加疯狂和大胆的计划，正在严景行那颗“超算大脑”中成型。
“他们准备了一柄小锤子，想小心翼翼地敲开城门。”严景行指着沙盘模型，“而我要做的，是扛着攻城锤，从天而降，一击就把整座城墙都给他砸塌。”
“砸……砸塌了，那‘明日芯辰’不就完了吗？”
“不。”严景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当洪水来临时，那个叫嚣着要掘开堤坝的人，往往是第一个冲上去堵缺口的。因为堤坝后面，有他的田。”
……
第二天上午九点十五分。
备受瞩目的“明日芯辰”正式登陆创业板。
公司创始人李志远博士，一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技术专家，正站在交易所的大厅里，紧张地搓着手。对他和他的团队而言，今天，是十几年心血开花结果的日子。
九点三十分，开市锣响。
“明日芯辰”的股价没有辜负市场的期待，开盘即大涨25%，盘面上红得耀眼。李志远和身边的团队成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眼眶泛红。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能持续太久。
开盘后的半小时内，股价在短暂冲高后，开始出现持续性的卖压。一股无形的力量，像一只冷静而精准的手，不急不缓地将股价向下引导。
赵家在京城某处隐秘的操盘室内，负责人赵铭，赵世德的远房侄子，正惬意地靠在皮椅上，端着一杯蓝山咖啡。
“节奏很好。”他看着屏幕上平滑向下的曲线，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慢来，不要惊动散户。让他们以为只是正常获利回吐。我们的目标，是在收盘前，把它按在发行价下面就行。”
“明白，铭哥。”交易员熟练地敲击着键盘，一笔笔上百手的卖单，有条不紊地抛向市场。
一切，都按照剧本在上演。
上午十点二十分。
“明日芯辰”的股价，已经被打压到了距离发行价只有3%的涨幅。市场情绪开始变得微妙，一些获利盘和恐慌盘开始涌出，主动加入了“砸盘”的行列。
赵铭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喜欢这种感觉，像一个高明的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然而，就在十点二十一分零七秒。
异变陡生！
一笔数量为五万手的巨额卖单，如同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毫无征兆地、以市价委托的方式，狠狠地砸进了买盘！
“轰！”
屏幕上的股价曲线，瞬间被砸出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断崖！
涨幅3%……1%……0%……
发行价被瞬间洞穿！
-2%！-5%！-8%！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三秒钟！
赵铭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液体溅了他一裤腿，他却毫无知觉。
“怎么回事！”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谁的单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卖盘！”
操盘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交易员们急促的呼吸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蒙了。
这根本不是钝刀割肉，这是直接上了一把开山斧！
“铭哥……盘面上所有的买单都被吃光了，下面……下面是空的！”一个年轻的交易员声音都在发颤。
赵铭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们的计划是在发行价附近进行拉锯，利用规则，而不是摧毁规则。可现在，这只股票正以自由落体的姿态，冲向深渊。如果股价崩得太厉害，导致连续跌停甚至被监管问询，那他们的c轮投资将血本无归，对赌协议也会变成一张废纸！
“买！买回来！不计成本，把价格给我拉住！”赵铭几乎是吼出来的。
猎人，在瞬间变成了救火队员。
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用远超预算的资金，去承接那些因为恐慌而疯狂涌出的卖单。
而在“巢穴”里，严景行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根绿得发亮的K线。
李建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就是你说的……攻城锤？”
“这只是第一锤。”
严景行的话音刚落，又是一笔三万手的卖单，再次呼啸而出，精准地砸在了赵家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防线上。
刚刚被拉起一点的股价，再次掉头向下，甚至创下了新低。
“噗——”
赵铭感觉自己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疯了！市场里绝对还有一个主力在砸盘！而且是冲着我们来的！”交易主管满头大汗地喊道。
赵铭当然知道！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堵堤坝缺口的人，可天上却有一个混蛋，开着轰炸机，对着他脚下的堤坝疯狂扔炸弹！
他砸进去的每一分钱，都像是扔进了无底洞。现金流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被消耗。
“铭哥，总部的电话，问我们为什么动用了备用资金！”助理拿着电话，手都在抖。
赵铭一把抢过电话，对着那头咆哮：“别问了！再不给钱，这只票就废了！我们全都得完蛋！”
……
一天的交易时间，在惨烈的多空搏杀中，终于结束。
收盘时，“明日芯辰”的股价，被死死地钉在了发行价下方1.5%的位置。
赵家的操盘室里，一片狼藉。赵铭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们虽然付出了惨重无比的代价，动用的资金比原计划多了五倍，但总算……总算是把股价按在了发行价下面。
对赌协议的倒计时，第一天，开始了。
“巢穴”中，气氛也有些凝重。
李建国看着最终的收盘价，眉头紧锁：“景行，虽然让他们大出血了，但目的还是没达到。股价破发了，对赌协议的计时器已经启动了。”
严景行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靠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沮丧。
他调出了另一个账户的交易记录，那上面，是一连串密密麻麻的买入指令。
买入的价格，全部集中在今天股价被砸到最低点的那个区间。
李建国凑过去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看向严景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在砸盘的同时，用另一个账户……在下面抄底？”
严景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谁规定，攻城锤不能是自己人伪装的？”
他不仅把赵家逼成了自己的“对手盘”，让他们高位接盘，自己还在最低点，用他们砸出来的廉价筹码，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建仓。
李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了上来：“你现在……持有‘明日芯辰’多少股份了？”
严景行伸出五根手指。
“百分之五？”李建国猜测道，“已经达到举牌线了！”
严景行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将那五根手指，翻了一面。
“不。”
“是第二大股东。”
ps：赵家以为的猎杀时刻，却成了严景行的狩猎场，当猎人成为猎物，这场戏该怎么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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