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和赵伯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灯花,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以及沈怜星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宫寒渊依旧负手立于窗前,玄色的身影几乎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久久未动,也未再开口,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沈怜星躺在床上,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打破这短暂却诡异的平静,引来未知的变数。
她看着他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相识以来,他那些反复无常、令人费解的行为。
暴戾时的残忍,偶尔流露的、转瞬即逝的复杂眼神,暗中相助的痕迹,以及此刻这看似“关怀”的举动……这些碎片交织在一起,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形象,反而像一团迷雾,将她紧紧包裹。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宫寒渊忽然转过身。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那双深邃的凤眸直直地看向她,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沈怜星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迈步,朝床榻边走来。随着他的靠近,那股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冷冽气息再次笼罩了她。
沈怜星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刚刚因太医诊断而升起的一丝微弱疑惑,瞬间被本能般的恐惧所取代。
他想要做什么?难道方才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他终于要开始追究她未能完成命令的责任了吗?
然而,宫寒渊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在她苍白脆弱的脸庞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扫视了一眼室内。
“都出去。”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立在角落里的两名小太监和刚刚被允许进来伺候的桃花,立刻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室内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独处,比方才更让沈怜星感到窒息和紧张。
她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指节泛白。
宫寒渊没有立刻说话,他缓步走到床边的脚踏旁,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已经近得沈怜星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混合着淡淡龙涎香与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冷香,能看清他玄色衣袍上精致的暗纹,甚至能感受到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她紧张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闭上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预想中的斥责没有到来。她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带着一丝迟疑,极其轻柔地触上了她的脸颊。
沈怜星猛地一颤,骇然睁眼。
只见宫寒渊正俯身看着她,他的指尖,正停留在她眼角下方。
那里,不知何时,又滑下了一道冰凉的泪痕。
原来,在极度的恐惧、委屈、困惑与身体不适的交织下,她竟又在无知无觉中落了泪。
他就用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暴戾形象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轻柔,替她揩去了那滴泪珠。
他的动作很慢,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
沈怜星彻底僵住了,忘记了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宫寒渊的目光凝在她沾着泪痕、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散的愠怒,有惯有的冰冷,有一丝不耐烦,但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措。
他看着她这般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紧抿的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维持着那个俯身揩泪的姿势,凝望了她良久。
然后,他直起身,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触碰只是一个幻觉。
他转身,不再看她,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好生养着。”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开合,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吹动了床帐。
沈怜星独自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怔怔地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脸上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诡异的触感。
而心底的困惑,却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方才……那是什么意思?羞辱她的新方式?还是……?
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刚刚被泪水沾湿、又被他擦过的脸颊,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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