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管几乎是逃回公司的,关上门,立刻拨通了苏婉的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苏…苏小姐…出…出意外了!吕少…吕少他…他就在徐记粥铺!”
电话那头的苏婉,正在精心护理指甲,闻言动作猛地一顿,尖锐的指甲油刷子在指缘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你说什么?!吕宋一?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是…是真的!他和林白、赵磊…好像是去吃夜宵…正好撞上我们在谈判…”王主管语无伦次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吕宋一如何嘲讽苏家“吃相难看”,如何维护吴念,如何用一句“滚蛋”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吕少他们明显是站在那个吴念那边的啊!还…还叫她什么‘女侠’…苏小姐,我…我实在顶不住啊…只能按他说的,解除合同,结清尾款走人了…”
“废物!一群废物!”苏婉气得浑身发抖,精心保养的脸扭曲得近乎狰狞,她猛地将手中的指甲油瓶子狠狠砸向昂贵的地毯!深红色的液体瞬间洇开一片,如同她此刻心头喷涌的毒血。
又是吴念!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她不仅勾引了宋一哥哥,竟然还能让他在深夜里,出现在那种低贱肮脏的地方,为她出头!那句“女侠”像毒针一样扎进苏婉的耳朵里!凭什么?!凭什么那个低贱的筒子楼丫头能得到他这样的关注和维护?!
强烈的嫉妒和屈辱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恨不得立刻派人去毁了吴念那张脸,砸了那个破粥铺!
但是……吕宋一插手了。而且他的态度如此明确,甚至不惜为了吴念直接打苏家的脸!苏婉再愤怒,残存的理智也告诉她,此刻绝不能轻举妄动。吕宋一不是王主管,他的敏锐和背后的力量,远非她能抗衡。如果被他发现她还在背后搞小动作报复吴念……后果不堪设想。她想起父亲对吕家的忌惮,想起吕宋一那双看似慵懒实则深不可测的眼睛,一股寒意瞬间浇灭了部分怒火,只剩下更深的怨毒。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对着电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压抑,带着一种扭曲的恨意:“王主管,这次…算了。” 这四个字,她说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像在滴血。“把…把剩下的钱(指预付给粥铺但未消耗完的款项),给我要回来!一分不少!然后…扔了!扔进臭水沟!喂狗!也绝不准再便宜她们一分一毫!听清楚了吗?!”
“是是是!苏小姐!我马上去办!保证办妥!”王主管如释重负,连声答应。
“还有,”苏婉的声音冷得像冰,“合同的事,是你自做主张,没有任何人吩咐你,所有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半点风声……” 她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威胁意味让王主管不寒而栗。
“明白!明白!苏小姐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王主管赌咒发誓。
苏婉猛地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刻扭曲的表情和眼中淬毒的恨意。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映着她眼中冰冷的怨毒。
“吴念……”她对着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一字一顿,如同诅咒,“别得意太早。吕宋一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我们……走着瞧!” 她猛地拉上厚重的窗帘,将外面所有的光芒隔绝,将自己彻底沉浸在嫉妒和怨恨的黑暗毒沼中。
而粥铺里,吴念默默帮表姨收拾着东西,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角落里那个慢条斯理喝着粥的身影。他搅动粥碗的勺子,他微微低垂的侧脸轮廓,偶尔和朋友说笑时漫不经心的神态……都像带着某种魔力,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王主管的动作前所未有的快,隔天便打电话给徐芳,通知解除合同,并要求返还剩余的预付金,关于违约金,只字未提。
当吴念陪着表姨,将扣除合理费用后的剩余款项转账给苏氏物流时,徐芳还如同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这场灭顶之灾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她紧紧抱着吴念,泣不成声:“念念!多亏了你!多亏了你的同学!还有……还有那位吕同学……”
提到吕宋一,吴念的心情有些复杂。他那天的出现,看似偶然和戏谑,却实实在在地扭转了乾坤。他那句调侃苏氏物流的话,成了压垮王主管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欠他的人情,似乎又多了一笔,而且这次,更加沉重和……微妙。
“徐记粥铺”重新升起了烟火气,街坊邻居们也渐渐知道了事情原委,对吴念这个外甥女更是赞不绝口。危机暂时解除,但吴念心里清楚,苏婉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抬头望向窗外,初冬的天空灰蒙蒙的。与吕宋一那短暂的交集,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已扩散开来,再也无法恢复原状。命运的丝线,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他们缠绕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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