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峡内,杀声震天。
程咬金率领的千余“诱饵”部队,在峡谷中段一处相对宽阔的弯道死死顶住了突厥骑兵先锋的冲击。长枪如林,弓弩连发,凭借着地利的优势和一股悍勇之气,竟暂时遏制住了突厥人汹涌的攻势。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后方更多的突厥骑兵涌上来,这单薄的防线顷刻间就会被冲垮。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程咬金挥舞着马槊,将一名试图冲破枪阵的突厥百夫长连人带马捅穿,腥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声嘶力竭地大吼,“援兵马上就到!宰光这些狗娘养的!”
突厥俟斤策马立于稍后方,看着前方受阻的先锋,又看了看这幽深狭窄、不利骑兵展开的峡谷,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这些隋军溃兵,逃入绝地后,抵抗的意志似乎过于顽强了些?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下令暂缓进攻,先探查清楚峡谷两侧情况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峡谷的南端入口处传来!那声音并非雷鸣,却比雷鸣更加沉闷、更加震撼人心,仿佛整座山峦都在怒吼!
紧接着,是无数巨石滚落撞击的轰鸣声,烟尘冲天而起,瞬间遮蔽了入口处的光线!
“怎么回事?!”突厥俟斤骇然回头。
只见峡谷入口处,不知何时,竟被无数巨大的落石和原本伪装好的粗大滚木彻底封死!原本还算明亮的入口,此刻只剩下些许烟尘中透出的微光,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的封门石!
几乎与此同时,峡谷的北端,也传来了一声较为微弱、但性质类似的轰响,以及隐约的喊杀声!那是程咬金率领的五百敢死队,在接到信号后,开始执行他们“锁喉”的死亡任务!
“中计了!”突厥俟斤脑海中如同闪电划过,瞬间一片冰凉!他猛地抬头望向两侧高耸入云、陡峭如削的崖壁!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绝望——
“放箭!!”
一声清越而充满杀气的命令,不知从崖壁的哪个方位响起,清晰地传入了峡谷中每一个人的耳中,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下一刻,峡谷两侧的崖顶,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冒出了无数黑压压的人影!
嗡——!
那不是普通的弓弦震动声,而是数千张强弓硬弩同时激发形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颤音!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如同凭空出现的乌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近百丈的高空,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向着峡谷中挤作一团的突厥骑兵覆盖下来!
“举盾!快举盾!”突厥将领们发出绝望的嘶吼。
然而,太晚了!也太密集了!
峡谷狭窄,数千骑兵连同战马拥挤在里面,人马相叠,几乎无处可躲!从天而降的箭矢无视了大多数格挡,轻易地穿透了皮袄,射穿了血肉之躯!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如同雨打芭蕉,瞬间连成一片!战马的悲鸣、士兵的惨叫、垂死的哀嚎,刹那间取代了之前的喊杀声,成为了峡谷的主旋律!鲜血如同溪流般在谷底蔓延,将灰黄色的冻土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
第一波箭雨刚落,第二波、第三波接踵而至!根本不给突厥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崖顶的朝廷弓弩手们,在李靖预先安排的指挥官调度下,分成数排,轮番射击,箭矢如同永不枯竭的死亡之雨,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散开!快散开!”突厥俟斤挥舞着弯刀,徒劳地呼喊着。但在这种地形下,散开谈何容易?前后道路被堵,两侧是悬崖峭壁,他们就像被塞进了罐子的虫子,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头顶的屠杀!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突厥人被箭雨射得晕头转向、人马惊恐践踏、彻底陷入混乱之际——
崖顶之上,那些身着深灰色劲装、一直沉默如同岩石的火器营士兵,终于动了。
他们三人一组,铳架早已在预设的岩石掩体后架设稳固。营正冷静地观察着下方峡谷中敌军最密集的区域,猛地挥下了手中的红色令旗。
“目标,谷中段敌骑集群!三轮急速射!放!”
砰!砰!砰!砰——!!!
不同于弓弩的尖啸,这是如同九天雷霆骤然在耳边炸响的轰鸣!一百五十支火铳(预留部分在南口策应)第一次齐射的声势,远超之前所有的动静!
峡谷的特殊结构,将这本就震耳欲聋的声响放大了数倍!轰鸣声在两侧崖壁间来回碰撞、叠加,形成连绵不绝的回音,震得人耳膜欲裂,心胆俱颤!
比声音更可怕的,是那喷射而出的死亡火焰和铅弹!
一团团炽白的火光在崖顶闪现,浓密的硝烟如同妖雾般升腾而起。无数灼热的铅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呼啸着射入下方早已乱成一锅粥的突厥骑兵群中!
这不是箭矢的点杀伤,而是面覆盖的恐怖打击!
铅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轻易地撕裂皮肉,粉碎骨骼!无论是人是马,只要被击中,非死即残!一匹高大的战马被铅弹击中脖颈,哀嚎着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压成肉泥;一名挥舞弯刀的突厥骑兵,上半身几乎被同时袭来的三四颗铅弹打烂,瞬间化作一蓬血雾!
火药燃烧产生的刺鼻硫磺味,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在峡谷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妖法!是妖法!”
“雷神发怒了!快跑啊!”
“长生天!救救你的子民!”
如果说箭雨带来的是死亡和混乱,那么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与“妖火”,则彻底摧毁了突厥骑兵的心理防线!他们可以面对刀剑,可以面对弓箭,却无法理解这种超越认知的打击方式!未知,带来了极致的恐惧!
战马彻底惊了!它们不受控制地人立、狂奔、相互冲撞践踏,将背上的骑士甩落,进一步加剧了混乱。士兵们也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抱着头徒劳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掩体,或者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狭窄的谷底乱窜,然后被从天而降的箭矢或铅弹夺去生命。
峡谷,彻底变成了屠宰场。
朝廷的弓弩手和火器营,如同冷酷的死神,站在安全的崖顶,从容不迫地执行着杀戮的命令。箭矢和铅弹,如同收割麦穗般,一波接着一波,将峡谷中的生命无情地抹去。
偶尔有零星的突厥骑兵试图用弓箭向崖顶还击,但那微不足道的箭矢,在近百丈的高度差面前,显得如此无力,甚至无法触及崖顶埋伏者的脚底。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幸存的突厥人。
突厥俟斤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躲在一块凸出的岩石后面,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麾下英勇的儿郎们成片成片地倒下,他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却无力回天。
他知道,完了。这支突厥精锐,连同他的野心和生命,都将葬送在这座名为落雁峡的坟墓里。
“关门打狗……”程咬金站在前方的防御阵地上,听着身后峡谷中传来的雷鸣般的火铳声和突厥人绝望的惨叫,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露出了畅快而狰狞的笑容,“老李这计策,真他娘的带劲!”
峡谷雷鸣,奏响的是突厥骑兵的丧钟,也是智慧与力量完美结合的胜利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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