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通往京城南门的官道上,风里已带了些京城特有的烟火气——混着酒肆的酱香、驿站的马粪味,还有远处城墙上传来的更鼓声。谢星辞牵着马走在队伍最前,腰间的隐匿香囊散发着淡药香,刚好压过路上的尘土味。张猛从前面探路回来,压低声音道:“姑娘,前面半里就是南门瓮城了,城墙上挂着灯笼,能看到守军来回走动,比望京驿的人多了至少三倍。”
谢星辞点头,目光扫过身后的队伍:女囚们缩在马车里,只敢撩开一角车帘看外面;老妇人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对京城的敬畏;林春被两个护卫夹在中间,头埋得低,显然是怕被城门口的人认出来。她刚想叮嘱众人“过城门时少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伴随着车轮碾过石板的“轱辘”声,由远及近。
“是官车!”张猛立刻拔出腰间的刀,又很快按了回去——官车的车厢是少见的玄黑色,车顶竖着一根银色旗杆,杆顶挂着一面小旗,旗面上绣着“司天监”三个篆字,边角还缀着铜铃,走起来叮当作响。车帘是深青色,绣着北斗七星的纹样,车轮旁跟着四个穿青色官服的士兵,腰间佩着短刀,步伐整齐,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人。
“是钦天监的巡察车。”谢星辞心里一动——钦天监掌管天文历法、祭祀占卜,寻常时候极少出京巡察,更不会深夜在南门外的官道上走动。她记得父亲在世时,曾提过钦天监有个“夜巡司”,专管京城周边的“异常星象”,若是遇到天灾、异象,才会连夜出车勘察。可今日天气晴好,连云都少,怎么会有钦天监的车出来?
玄黑车厢缓缓靠近,谢星辞立刻抬手示意队伍靠路边避让——钦天监的人虽不管军政,却直属皇权,寻常官员都要让三分,若是冲撞了,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盘问。队伍刚贴到路边的草丛旁,那辆巡察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穿青色官服的小吏掀开车帘,探出头扫了过来。
小吏的目光先落在押着蒙面人的马车上,眉头皱了皱,又扫过谢星辞一行人——他的视线在谢星辞腰间的香囊上顿了顿,鼻尖动了动,似乎在辨味,随即又移开,看向张猛:“你们是做什么的?深夜往京城去,可有通关文牒?”
张猛刚要开口,谢星辞抢先道:“回大人,我们是城外庄子上的人,带着家里的仆役和几个犯错的佃户,去京城府衙递诉状的。因怕赶不上城门关闭,走得急了些,文牒在马车里,若是大人要查,我这就去取。”她说着就要转身,手却悄悄摸向袖角的星轨针——若是小吏执意要查,蒙面人的身份怕是藏不住。
“不必了。”小吏却摆了摆手,目光又落回玄黑车厢上,像是在等里面的人指示。片刻后,车厢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只说了三个字:“查星象。”小吏立刻应了声“是”,放下车帘,对谢星辞道:“夜里风大,你们尽快进城,别在官道上停留——最近城外不太平,小心遇到劫匪。”
说罢,巡察车重新动起来,铜铃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通往南门的方向。谢星辞望着车辙印,指尖微微发紧——方才车厢里的声音,她总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更奇怪的是,小吏明明闻到了香囊的药味,也看到了队伍里的“异常”,却没多追问,倒像是故意放行。
“姑娘,这钦天监的人怎么怪怪的?”张猛疑惑道,“按说他们最是讲究‘规矩’,怎么会轻易放过咱们?”
“或许是他们有更要紧的事。”谢星辞收回目光,心里却有了别的念头——钦天监深夜巡察,又对他们“网开一面”,会不会和谢家旧案有关?父亲当年负责边关粮草时,曾和钦天监的监正有过书信往来,说是要“观星象辨吉凶”,难不成钦天监里,还有知道当年真相的人?
她正思忖着,远处南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城门要关了!最后一批进城的,快点!”谢星辞回过神,对众人道:“别耽搁了,赶紧去城门——钦天监的车刚过,守军说不定还在注意那边,咱们趁这时候进城,能少些盘问。”
队伍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南门瓮城之下。城墙上的守军拿着火把,居高临下地扫着他们,为首的校尉喊道:“站住!干什么的?有通关文牒吗?”
谢星辞让张猛递上之前在望京驿用过的“佃户诉状”文书——那是周掌柜临走前给她的备用文书,虽不是正经通关文牒,却盖了城外庄子的印章,寻常守军不会细查。校尉接过文书翻了翻,又看了看马车,皱眉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还有人哭?”
“回校尉,是家里的老母亲,第一次来京城,怕生。”谢星辞指了指老妇人的马车,又道,“车厢里是些换洗衣物和给府衙的诉状,没别的东西。您看,钦天监的大人刚过去,咱们若是耽误了,怕是要在城外过夜了。”
校尉显然也听到了方才的铜铃声,眼神松动了些,又往队伍里扫了一圈——许是隐匿香囊的药香起了作用,他没多怀疑,挥了挥手:“行了,赶紧进去!进城后别乱逛,夜里有巡夜的兵丁,查到没户籍的,直接关起来!”
队伍顺着瓮城的通道进了城,刚踏上京城的青石板路,身后就传来“吱呀”的关门声——南门彻底关了。谢星辞站在街角,望着眼前的京城夜景: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少数酒肆还亮着灯,巡夜的兵丁提着灯笼走过,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格外清晰。
她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又看了看远处钦天监巡察车消失的方向,心里清楚——进了京城,她离谢家旧案的真相更近了一步,但也站在了更危险的漩涡中心。钦天监的异常、姜明远的眼线、赵烈的追杀,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真相”,都在等着她去揭开。
“先找个客栈落脚。”谢星辞转身对众人道,“张猛,你去前面探探,找个偏些的客栈,别太显眼。”
张猛应声而去,谢星辞则带着其他人站在街角等候。夜风里,隐约传来钦天监巡察车的铜铃声,似乎还在京城深处回荡。她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星象虽远,却能照见人心——只要循着光走,总能找到真相。”
她握紧袖角的星轨针,眼神坚定——不管京城有多危险,她都会循着这“光”,一步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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