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哀伤,有疲惫,也有一丝解脱。
“谢谢你……”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空灵的回音。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十年前……陈主任他们……逼我承认偷了考题……我不肯……他们……失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痛苦。
“他们伪造了现场……说我是自杀……”
“怨气不散……我的一部分成了只想复仇的恶灵……另一部分……被永远困在这里……”
“你的琴声……唤醒了我……”
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如同烟雾般消散。
“小心……陈……”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空中。
琴房内,只剩下冰冷的月光,和我粗重的喘息。
真相大白了,但我的心中却无比沉重。
窗外,天色微亮。
我挣扎着爬起,踉跄着走出琴房,回头望去,那架钢琴在晨曦中静默。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把真相说出来。
她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月光仿佛能穿透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她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那双眼睛,不再是空洞的黑洞,也不是充满怨毒的猩红,而是一种沉淀了太多痛苦、挣扎、最终归于疲惫和释然的复杂眼神。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瘫在琴凳上,浑身虚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诡异的宁静。
“谢谢你……”
一个声音,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疲惫不堪的脑海深处响起。声音空灵、飘渺,带着一丝悠远的回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她的声音,但不再是哭泣或尖叫,而是一种平静的、带着深深疲惫的感谢。
我猛地一震,张大了嘴巴,喉咙干涩发紧,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十年前……” 脑海中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回忆巨大痛苦时的颤抖,“教务处的陈主任……他们……逼我承认偷了期末考试的试题……我不肯……他们……失手……”
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
“他们害怕事情败露……伪造了现场……说我是不堪压力……在这里……自缢身亡……”
我的心脏狠狠一缩!果然是他杀!而且是学校高层为了掩盖丑闻的谋杀!
“我的怨气……无法消散……最深的恨意……化成了只想复仇的恶灵……想要所有知情者陪葬……而残留的良知和记忆……被怨气压制……永远困在这间琴房里……重复着死亡的痛苦……”
原来如此!双重怨灵!一个是被仇恨吞噬的厉鬼,一个是被囚禁的哀魂!
“是你的琴声……那首《夜曲》……唤醒了我被封印的记忆和……人性……”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和解脱,“让我……终于能够……摆脱那无尽的怨恨……”
随着她的话语,我清晰地看到,她半透明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边缘如同燃烧的纸张般,化作点点莹白的光粒,缓缓升腾,开始消散在空气中。她的身影越来越淡。
“小心……陈……”
她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最后几个字几乎难以分辨。
“他……还在……”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化作一片柔和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在晨曦微露的空气中闪烁了几下,最终完全消散,无影无踪。
琴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怨毒气息也随之一同消失,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凉的晨风和……我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
真相大白了。林晚学姐是冤死的,凶手是当年的教务处陈主任(现在恐怕已经是陈副校长了)等人。他们为了掩盖丑闻,杀人灭口,伪造自杀。
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感压在我的心头,没有破案的喜悦,只有一种浸透骨髓的悲凉和愤怒。一个花季少女的生命,就这样被轻易地抹去,冤屈被尘封了十年。
我挣扎着,用颤抖的双臂支撑起虚软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断裂的门闩掉在地上。我拉开门,清晨微冷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了进来,让我精神一振。
我迈出琴房,站在走廊上,回头望去。
晨曦的光芒透过破旧的窗户,照亮了房间。那架老旧的钢琴静静地立在光柱中,琴键上还残留着昨夜疯狂的痕迹,但它此刻显得异常安静,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我不知道走出这扇门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是学校的封口?是陈副校长的报复?还是警方的调查?但我知道,我必须把真相说出来。为了林晚学姐,也为了我自己。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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