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四合院的男女老少又被召集到了中院。
天气依旧寒冷，众人裹着棉袄，揣着手，在昏黄的灯泡下坐得密密麻麻，哈出的白气氤氲成一片。
李源和许大茂坐在一起，中间夹着一个微微低头的娄晓娥。
她缩着肩膀，仿佛想把自己藏进棉袄里，尽量避免与任何人有视线接触，尤其是身边的那道身影。
对面的傻柱看着这“一家三口”似的坐法，尤其是李源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气得牙齿直痒痒，心里暗骂：
“呸！狗日的许大茂，讨了个资本家的闺女了不起啊？还有李源这坏种，挨那么近想干啥？”
他只觉得那画面刺眼得很，恨不得上去把那条长凳踹翻。
前面秦姐好不容易托媒婆刘大妈介绍了一个对象，好家伙，相看的第一眼就把他腻歪住了。
胖乎乎的，脸蛋子嘟囔着，腰跟后院的水缸差不多粗，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两条缝，还缺颗门牙！
介绍人刘大妈还夸那姑娘“模样富态”、“一看就好生养”、“屁股大能生儿子”…
就这，还指望他傻柱看得上？
他傻柱是馋媳妇，可不是不挑食！
傻柱的脸当时就绿了。
人贾东旭娶得老婆秦淮茹，跟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靓丽动人。
许大茂娶得老婆娄晓娥，那是资本家的大小姐，细皮嫩肉，一张脸跟瓷娃娃似的精致。
可不知怎的，眉宇间总笼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愁，垂着眼不说话的时候，别提有多……
有多让人心里跟着发堵，又莫名地勾人想去探究。
刘光齐娶得老婆个头虽然不算高，但清清秀秀，看着就利索，站在人堆里也扎眼。
李源的对象于莉，更是……
哼！
傻柱不得不承认，那于莉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又大方又俏皮，跟李源站一块儿，连他都觉得挺般配。
合着院里这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找的对象一个赛一个的周正，就他傻柱，给介绍的不是歪瓜就是裂枣？
傻柱当场就破防了。
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嘴臭，指着相亲的那位姑娘，嗓门一下子拔得老高，也不管难听不难听，直接就开喷了：
“就这？！刘大妈，您管这叫‘富态’？这叫‘好生养’？您瞅瞅她这身膘，再瞅瞅她那牙！您这是给我介绍对象呢，还是给轧钢厂食堂添置储备肉呢？！”
这话又毒又损，任谁听了都能气死。
那相亲的姑娘本来还一副腼腆的笑容，听到这种话，当场“哇”地一声，捂住脸，扭动着粗壮的腰身，哭着就往外跑。
媒婆刘大妈气得脸都歪了，指着傻柱的手直哆嗦，“柱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好心给你张罗，你…你这不是糟践人吗？！”
当时院里的人看到这种情况，哪有不凑热闹的，纷纷围了上来。
傻柱也不管旁人看笑话，他正在气头上，根本刹不住车，直接跟刘大妈对着干起来了，
“我糟践人？您怎么不看看人家找的都是什么样的？啊？再看看您给我找的这是什么货色！合着我何雨柱在您眼里，就只配捡这歪瓜裂枣是吧？！”
媒婆刘大妈被傻柱这话顶得差点背过气去，“何雨柱！你…你放屁！我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姑娘家里条件殷实，人又老实能干，哪点配不上你？！你个浑小子挑三拣四，活该你打光棍！”
“我打光棍我乐意！”
傻柱上了头，那叫一个不管不顾，彻底豁出去了，手指头都快要戳到刘大妈鼻子上了，
“我何雨柱再没人要，也用不着您拿这种歪瓜裂枣来寒碜我！还条件殷实？我瞅着她那身膘倒是挺殷实！您要觉得好，回家您就离了婚，让您家老头子娶回去啊！”
这话可太毒了，直接把刘大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傻柱“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最后一跺脚，留下一句狠话，“傻柱！你厉害了，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这件事我一定要让大家都评评理，我看往后这四九城，还有哪个媒人敢登你何雨柱的门！”
刘大妈这一走，傻柱没了对手，一个人杵在那儿，像根被雷劈了的木头桩子。
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邪火，被刘大妈最后那句狠话像盆冰水一样，“哗啦”一下浇灭了大半。
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坏了！
他把媒人给得罪死了！
这年头，男女婚事基本上都是靠媒人牵线搭桥。
他何雨柱今天当着全院人的面，把资深媒婆刘大妈羞辱成这样，还咒人家离婚…
这消息只要刘大妈往外一传，他傻柱“挑肥拣瘦、嘴臭如茅、不尊重媒人”的名声就算彻底坐实了！
以后哪个正经媒婆还愿意替他张罗？
谁家好好的姑娘还敢跟他见面？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傻柱更是个要面子的人，更不想在邻居们面前丢份儿。
他硬是梗着脖子，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冲着刘大妈消失的方向，刻意提高嗓门，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说给还没散干净的邻居们听：
“哼！走就走！爷们儿我还就不信了，离了她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的猪？四九城这么大，媒婆多了去了！就我这条件，轧钢厂大厨，一个月三十七块五，还能找不着个媳妇？笑话！”
他越说声音越大，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里的那股凉气，给自己打气。
周围几个还没走远的邻居，比如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摇摇头，低声对身边人道：“死鸭子嘴硬。” 然后也背着手回家了。
傻柱听着那隐约的议论声，脸上火辣辣的。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恐怕没几个人信，反倒更像是在掩盖内心的恐慌。
“他奶奶的，不就是个媒婆嘛…”
他嘟囔着，试图用更粗鲁的语言来给自己增加信心，“老子有钱有工作，还能打光棍不成？”
可无论他怎么给自己打气，这件事还是像一阵风一样快速的刮了过去，周边的住户全都知道了傻柱不尊重人，看不起相亲对象。
年前年后这段集中相亲的机会，彻底跟傻柱说再见了。
所以，此刻，他看着娄晓娥跟许大茂、李源坐在一起，心里那股邪火，还有一股酸水，止不住的往上涌。
他心里不舒服，极其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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