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提玛的话音在舰桥里落下,留下了一片沉重的寂静。她并不催促,只是慵懒地调整了一下盘踞的姿态,甲壳摩擦着金属地板,发出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她那异色的双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魔王,像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珍贵藏品,又像是在评估一个潜在对手的最后价值。
“建议?”她终于再次开口,红唇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很简单。面对注定要淹没一切的海啸,哪怕是世代仇敌,只要不想被淹死,也可以暂时站在同一块礁石上,喘口气,想想办法。”
她微微前倾,蜜色的肌肤上那些暗红魔纹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动。“我和我代表的……几位还算清醒的老家伙,认为你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不是神力,不是魔力,而是你那种……嗯……怎么形容呢?”她用手指轻轻点着下巴,作思考状,“强行让现实听你话的‘别扭’劲儿。这种劲儿,深渊没有,天界也没有。而它,似乎是唯一能让那片‘虚无’稍微停顿一下的东西。”
“所以,”她的笑容加深,带着深渊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利用意味,“在‘应对那个东西’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有限度地,分享一些我们知道的东西。比如,它可能在哪儿变得‘活跃’,哪些地方的空间已经开始‘发脆’。甚至,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提供一些小小的、非直接的帮助。”她刻意强调了“非直接”三个字,表明深渊绝不会亲自下场与“盲目痴愚者”正面冲突。
“当然,”她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我们也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你打你的,我看我的热闹。看着你和那些光屁股鸟人、还有那些固执的矮疙瘩互相消耗,看着你费尽心力建立的这个小地盘,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麻烦一点点撕碎。毕竟,看戏总是有趣的,尤其是精彩的戏。”她摊了摊手,“只不过,等到台下看戏的我们也终于被台上的‘虚无’波及的时候,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她将选择权,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咄咄逼人的方式,抛了回来。合作,或许能多一线渺茫的生机;不合作,则可能在内部争斗中被逐渐削弱,最终独自面对无法抗衡的终末。
魔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莫斯提玛说的不是关乎存亡的合作,而是明天的天气。直到她说完,舰桥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Nova投影散发出的微弱光晕在稳定地闪烁着。
“代价。”魔王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与深渊打交道,不可能没有代价。
莫斯提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代价?噢,我亲爱的同行者,你把我想得太功利了。”她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眼下嘛……就当是我们对未来可能拥有的一块更坚固‘礁石’的……前期投资?毕竟,如果你这块礁石太小,或者太早被冲垮,对我们也没好处,不是吗?”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整个舰桥,扫过那些冰冷的控制台,最终回到魔王身上。“当然,如果……只是如果,未来某一天,你真的找到了能让那块‘礁石’变得足够坚固,甚至能稍微挡一挡海啸的方法……我希望,我和我的人,能有一个……优先登船的位置。”她用了“登船”这个词,而非庇护,保留了深渊的傲慢,却也明确表达了在终极威胁面前,生存高于一切。
“至于现在,”她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点,“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让你这块‘礁石’能多坚持一会儿,我好有更多时间看戏……我送你一份小‘礼物’。”
她抬起手,一点幽暗的光芒在她指尖凝聚,那不是灵子的光辉,更像是深渊本身剥离下来的一小块碎片。光芒中,一组复杂而古怪的坐标信息流泻而出,并非星图上的位置,更像是一种维度层面的“地址”。
“这是一个……正在生病的小世界。”莫斯提玛解释道,语气轻松得像在介绍一处旅游景点,“刚被‘那个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还没完全死透。里面的规则正在变得乱七八糟,但还没彻底崩溃。对你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观察样本?你可以亲眼去看看,亲身去感受一下,一个世界是怎么慢慢‘融化’掉的。比看我那些陈旧的‘收藏品’,要新鲜多了。”她嘴角勾起,“当然,危险也是有的。毕竟,病人有时候也会传染,对吧?”
这份“礼物”,既是帮助,也是考验。它提供了近距离研究“盲目痴愚者”侵蚀过程的宝贵机会,却也蕴含着未知的巨大风险。去,还是不去?
魔王的目光落在那组幽暗的坐标上,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想法。他没有立刻回答接受与否,甚至没有对莫斯提玛提出的脆弱同盟表态。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深渊意志,彻底看穿。
莫斯提玛也毫不避讳地回望着他,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混合着诱惑与危险的笑容。她知道,这位同行者需要时间权衡。她并不着急,深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至少在“那个东西”真正吞噬一切之前。
舰桥内,一种无声的博弈在沉默中进行着。一方是代表混乱与欲望的深渊魔女,另一方是超越常理、执掌规则的量子魔王。而将他们勉强联系在一起的,是那个悬于所有存在头顶的、名为“盲目痴愚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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